让我们在别处重逢(42)
吃完饭,我看着自己不小心滴在白毛衣上的污渍发愁,周立深忍不住又笑,我皱着眉头问他:“你怎么总是笑我,我就这么可笑吗?”
周立深摆着手忍着笑:“不,不,是觉得你可爱,看着你就很开心!”
我白了他一眼:“幼稚!”
周立深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起身跑开了。
“搞什么鬼?”我嚷道。
阳光升高了一些,明晃晃的照着我,我伸出一只手挡着光线,从指缝看湛蓝的天空,建筑屋顶的脊兽,尝试着分辨每个兽件的种类……
一块阴影挡在了我身前,我放下手,周立深在我眼着挥舞着一片花花绿绿对我说:“给你的!”
待我看清楚,原来是一条丝巾,我意外:“啊?”
周立深不由分说把丝巾挂在了我脖子里:“这样,弄脏的地方就看不到了……”
我无语的看着丝巾,“俗气”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周立深却解释道:“知道大红大绿的你不会喜欢,嫌俗气,专门挑了这个清爽的颜色给你,喜欢吗?”
看着他欢天喜地的表情,我生生咽下了想说的话,挤出一句:“喜欢……”
我们买了热气腾腾的杯装豆浆,寻着街面上有拍摄的剧组,我已经能认出玲琅剧组人员的面孔,终于在商业街后排的宅院里找到了玲琅,她裹着一件军大衣,在院子里廊下坐着,哈着气搓手。看到我们,高兴的站起来招手让我们过去。
我上前把豆浆递给她,她接了过去放到嘴边就喝,我急忙提醒她:“小心烫!”
她不以为意喝了一口:“好暖和啊,还魂了!”
然后看了看我们:“你们怎么不到别处逛逛,爬爬山也不错!”
周立深略显为难的对玲琅说:“其实我是来跟你道个别,我有事要回市里去。”
玲琅意外:“哦?这么快?”
我接道:“我在这里陪你,撵我也不走。”
玲琅笑道:“那必须的,过年也一起吧,我们剧组马上要杀青了,我的戏份这两天就拍完了。我正想年前在我家开个Party,我们聚聚。”
然后对着周立深说:“周立深,你能来吗?我这就算是正式邀请你了!”
周立深痛快的应道:“求之不得,没问题!”
目送周立深在古镇门口车站上了回城的汽车远去,我在街上闲逛,游人渐多,卖手鼓的店里“咚咚”的演奏起来,与各种嘈杂交织在一起,喧闹无比。我避开主街,捡着人少的地方走,巷子里光线阴郁,路边的渠水显得仄仄的稠密……原本只是茫茫人海的陌生人,以为永不会再见,怎么一再牵扯,现在竟生出这么多枝节来。
我漫无目地的顺着小巷乱走,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问题是倒流回哪个时间点?好象哪个时间点都不合适—整个成长期全是各种烦恼,哪有舒心畅意的时候。看来是倒流不回去了,那就只能向前走了,我就这么一路向前,走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渠水在这里汇流,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池塘,池塘边没有活水流动的地方结着薄薄的冰,整个水面深墨如镜,倒映着一座飞檐白墙的古老祠堂。
我坐在祠堂门口水边的栏杆上,一会儿看水,一会看祠堂来往的人,忽然发现池塘对面有个人正叉着腰看着我,定睛一看,是玲琅。等我看到了她,她才款款的走了过来,冲着我嚷嚷:“几点了,等你吃饭呢找不着人!”
“啊?已经中午了吗?”我没留意时间的流逝。
“魂不守舍的!”玲琅白了我一眼,气来的快也消的快。
“你今天还有通告吗?”我看玲琅还没换衣服,问道。
“晚上还有一个镜头,懒得换了。”玲琅接道:“还有一场戏要在这个祠堂拍,到门口了,进去逛逛吧。”
我跟在玲琅身后进了祠堂,穿过前厅,是一片长方形的开阔的天井,站在天井望上去,是一大片干净的天空,玲琅穿着小袄长裙,披着件披风,满头珠翠,游走在廊下,我感觉时空交错,仿佛百年前的美人重现。
过往游人不仅对玲琅侧目,还有远远偷拍的,胆子大的直接上前央求合影,玲琅大大方方的应承着,还教人家怎么摆姿势更上镜,乐此不疲。
我自顾进到正厅,看挂在墙上的历代族长的画像,好几位穿着朝服,还有武将,不知道这个家族什么来历,能文能武备出人才。
有导游带着一个十来人的团队进来,在厅里的一幅屏风前面停下,开始讲解屏风上的文字。
那面屏风很气派,檀木的架子刻工精致,样式古朴大方,屏风上写的是一首诗,我凑近了观看,居然是尽人皆知的—《满江红》(岳飞),字体苍劲有力,大气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