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场男女二三事(24)

关颖君正百无聊赖，她拿起桌边的圆珠笔，抓住对面卓亚坤的胳膊，说我给你画一只吧。

卓亚坤说她无聊。

关颖君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开始耍赖：“画个乌龟也可以，我小时候学过画画，我画得可好了。”

卓亚坤无厘头地说：“你给我画个胸罩吧。”

关颖君说了句“没节操”，松开了他的手，她突然瞥到卓亚坤的手机屏保换成了重庆夜景，撒娇说：“你怎么不用我的照片，或者我们的合照呢。”

卓亚坤说：“你也没用我的呀。”

关颖君说：“吓人好不好？”

“正好辟邪呀。”

关颖君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卓亚坤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在说，大姐，你能不能矜持点。

下午五点时，卓亚坤准备打车去机场，他要飞回上海。

关颖君说：“我打车送你去机场吧。”

“多麻烦啊，一会我把你送到酒店，再让司机把我送到机场。”

“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嘛。”

“我觉得你越来越粘我了，这是好事，不过我不想你折腾，你下周做完尽调回上海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啦。”卓亚坤体贴地说。

关颖君也觉得送来送去有些婆婆妈妈，于是说好吧。

第21章 富二代

一个工作日下班后，客户安排中介机构去吃烤全羊、喝羊肉汤，关颖君和戴茜也跟着去了。烤全羊看着诱人，其实吃不了两口就会腻，关颖君喝了两碗羊肉萝卜汤，就觉得饱了。

客户高管和券商、会计师一直在喝酒，见律师是两个女孩子，没有为难她们，关颖君和戴茜又不好意思提前走，各自低头玩手机。

关颖君见林美涵发来微信，语气颇为客气：关律师您在忙吗，想咨询您点问题。

关颖君偶尔会收到不常联系的初中同学、高中同学的信息，十有八九寒暄完，话锋一转地就是要咨询法律问题，大多数是婚姻家庭纠纷、房产纠纷、劳动纠纷等，他们才不管关颖君做的是资本市场业务，在他们眼中，律师嘛，就该什么都懂，不过他们的问题一般也不复杂，关颖君能够应付。

关颖君和林美涵并不熟，当时在贝朗数据项目现场时，林美涵因为是老板的小三，每天来上班，都是趾高气昂的架势，或许根本就没把关颖君这个中介机构小兵放在眼里。当然关颖君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倒不是站在道德高地瞧不上她，而是觉得她们俩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有交集。

此刻关颖君正无聊，好奇心驱使她回复：什么事？

林美涵几乎是秒回，说您方便接电话吗。

关颖君回复她可以，她正好想到外面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她起身走出做成蒙古包形状的帐篷。

林美涵的电话随即进来，她笑得谄媚：“关律师真是麻烦您了。”

关颖君语气淡然：“不用这么客气，你遇到什么事啦？”

“是这样的，我最近交了个男朋友，算是个小富二代，他爸爸以前是承包工程的，慢慢做大，有了一个小型房地产公司，我男朋友是挺有想法一个人，高中毕业后，不想上大学，也不想在他爸公司干，就自己做点电信方面的小生意，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太懂，反正是正当的、不是违法的生意，月收入呢，偶尔几万块，偶尔几十万，不一定的，但做生意需要周转资金，他也有借款，具体数额我就不知道了。我听人说，如果结婚，借款可能变成共同负债，我有点担心，所以想请教下你。”

关颖君没有立马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八卦地问：“你都准备结婚啦？”虽然她很想知道林美涵和杨云彬后来怎么样了，但觉得不太好，没问出口。

“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呀，所以想提前了解清楚。”林美涵回答得理所当然。

关颖君想，林美涵是精明的，别的和她一样想找有钱人的姑娘，还在想怎么把别人的钱弄来给自己花的时候，她除了这一层，还想到了如何防范自己的风险，她说：“你挺有风险防范意识的嘛。”

林美涵说：“可不是，我有个小姐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嫁了个富二代，但富二代的爹妈很厉害，让她住别墅、开宝马，但房子和车子所有权都是富二代爸妈的，她只有使用权，而且她和富二代还要在他爸妈的厂子上班。她刚进门时，不给她领结婚证，梦幻婚礼更是没有，富二代爸妈要求她先生孩子，最好是男孩，还好她肚子争气，一胎就生了个男孩，富二代爸妈总算拿正眼瞧她了，给领了结婚证，接着她又开始拼二胎，生了个女儿。她本以为生了一儿一女，算完成任务，可以母凭子贵，轻松些了。但近几年制造业越来越不行，公婆厂子日常经营周转要向银行借钱，厂房、家里房子、机器设备都抵押给了银行，面对越来越少的产品毛利，越来越多的下游客户欠款，公婆和她老公整天愁眉苦脸，想把厂子关了吧，得还银行的借款、供应商的欠款、支付遣散员工的费用等；厂子继续开着吧，不仅赚不到钱，还得赔钱。小姐妹本想嫁个富二代过好日子的，没想到日子越过越糟心，就怕哪天经济形势更差，厂子资金链一断，厂房和家里房子都被银行收走拍卖，还倒欠银行钱.......”

关颖君听完她讲的故事，不想过多评价，她回到林美涵的问题上：“我就简单点说吧，你要真和富二代结了婚，一是，除非他跟你说实话，否则就算你拿到他的征信报告，那只能显示他在银行的借款，但现在网贷平台和民间借贷这么多，你搞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借款的；二是，根据最新的司法解释，夫妻共同债务需要共同签署，但是以个人名义为家庭日常生活需要所负的债务，是属于夫妻共同债务，所以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这么讲你可能觉得抽象，我就举个简单的例子吧，比如你结婚后，生活开支都是你老公付，有一天你老公跟你说，最近生意上需要一笔周转资金，但借款人要求夫妻双方均要签字，这个时候你签还是不签呢，签了，就是共同债务；不签，你老公怎么想你，对吧？”

林美涵说：“关律师，你举的这个例子我听懂了，法律规定是死的，但是现实生活是千变万化的。”

“就是这个意思。”

“嗯嗯，谢谢关律师。”聊完问题，俩人一时找不到接续的话题。

关颖君突然想到她听郑伟鹤说过，林美涵后来去了德尔菲乳业，于是她问：“你后来去了德尔菲乳业吧，那公司最近出事了，你怎么样？”

林美涵见关颖君主动关心自己，心头一暖，说：“我过去没多久，公司就出事了，那个跳楼的董秘，以前是我的领导，唉，挺好的一个人，太可惜了......但在他出事前，我就没在公司干了，不然那场面怕是永远的噩梦，我从手机上看到新闻时，手一软手机直接摔到地上，人也觉得天旋地转.......”

薄一鸣这个名字，对关颖君来说，只是新闻上的一个名字，但她多少能体会到林美涵的震惊和惋惜，她换个话题说：“那你现在做什么呢？”

“物色结婚对象啊。”

关颖君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林美涵察觉到关颖君的尴尬，她说：“关律师，我知道，你可能看不起我这样的女孩，我不像你，家庭条件好，学历也高，可以靠自己的专业和能力吃饭，我家庭条件不好，学历也没有，下面还有个弟弟，父母把我养大，就指着我挣钱给弟弟娶媳妇，给他们养老，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副皮囊。”

关颖君本想说“人各有志”，但她突然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那句话，“每次你想要批评别人的时候，你就要记得，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拥有你的优越条件”，她模棱两可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吧......如果以后你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她通过最后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林美涵说：“嗯嗯，我之前就觉得你人好，所以今天才好意思来骚扰你，谢谢啦。”

关颖君说不用客气，然后挂了电话。

第22章 又一个新年

1月中旬，关颖君出差完，从重庆回到上海，她看到财经新闻都在写康熙影视的重组项目，康熙影视公告收购草案后，交易所立马下发了问询函，问题主要围绕为什么净资产仅8000万的公司，评估值8个亿，评估增值率这么高的原因及合理性；交易对方的业绩承诺不能覆盖交易作价，这样的安排是否有利于保护中小股东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