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医生(35)
护士B说:“青梅竹马的情分啊,可不是谁都能比的。”
女医生A诧异:“青梅竹马?”
护士B问:“你不知道吗?陈医生和陈太太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还同一个学校念书十二年,这不就是典型的青梅竹马终成眷属吗?”
女医生A打量了我和陈医生一眼:“我还真不知道。”
护士C笑:“这些事也只有我们护士站能挖出来了。”
女医生B不服:“太狂妄,我们手术室的八卦也不少好不?”
男医生A急忙打断无谓的争夺:“不管是不是青梅竹马,我只想知道谁追谁。”
男医生B:“对对对,谁追谁,老实说。”
我和陈医生相视一笑,最后同时开口:“我追他(她)。”
答案不统一,更加引发了吃瓜群众的好奇心,追问是一个接着一个。
其实我们的答案都没有错,在我的记忆里,我一直是那个单恋陈医生的艾欢,而在陈医生的记忆中,他暗恋我,整整十三年。
结束聚会,我和陈医生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沿着江边走,一是为了醒酒,二是为了在有限的时间里制造更多属于我们的记忆。
陈医生总说:“这是我亏欠你的。”
他总是这样,想把所有能挤出来的时间,每一秒都耗在我的身上。
江边的风凉爽,走了一小段路,我们停了下来,两人面对面坐在石栏上,望着对面的灯火,我问他:“觉不觉得变化很大?”
陈医生点了点头:“我记得我去北京念书的时候,对面还是一座山。”
“我大一暑假回来的时候,山已经没有了。”
“我大一没回来……”
“没有吗?”我记忆中,他回来过,还来学校找过我,还一起去了电动城,我努力的分辨这个记忆是属于陈夅的,还是陈帜的。
“没有。”陈医生从石栏跳了下来,冲我张开双臂,“如果你记忆中有我,那一定是陈帜。”
我跳下,扎进他怀里,抱住他,轻轻开口:“如果林徽因有她的人间四月天,那么我就有我的五月天,是你啊,陈医生,我的五月天。”
我们拥吻在万家灯火投射的江边,唇上的温度告诉着我,无论是由内而外还是由外而内,没有人看得出我是一个记忆混乱的人,除陈医生以外,他在我的世界扮演着非常特殊的角色,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记起那些记忆,我依然会爱他,因为在他的身边,艾欢很幸福。
一晚,我和陈医生窝在沙发里看电影,陈医生的妈妈突然拨了个视频过来,陈医生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大概是在向我示意。我点了点头,他接通视频。
大概是陈医生跟他妈妈提过我们结婚这事,所以视频里突然出现一个我,他妈妈并不意外,只是询问了我几句生活上的琐事,然后又问了些陈医生关于婚礼的问题,陈医生没有很明确的回答,都是敷敷衍衍的,他妈妈听着没趣,就挂了。
“那么快?”
他将手机锁屏,情绪并不高:“算久的了。”
“还没十分钟。”
他笑:“平时才一分钟,还是通语音。”
“怎么今天通视频了?”
“想看看儿媳妇。”
“那……婆婆满意这个儿媳妇吗?”
陈医生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低下头来,附在我耳边,轻声开口:“婆婆满不满意我不知道,不过,为夫很是满意。”
他亲的我耳朵发痒,我没忍住,放声笑了起来,最后两人滚在沙发,以非常怪异的姿势亲吻了。
从我和陈医生决定蜜月后,我们俨然成为了一对真真正正的夫妻,这个真正的含义不仅仅是指□□,更多的是指我们之间的生活关系,尤其是住哪边的问题。
不可置否的是,这个问题被我们迎刃而解了,至于如何解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们一直认为的结果是:如果陈医生不回来过夜,我就住娘家,如果他回来过夜我就回夫家。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的减退和习惯的养成,后来的我们并没有按照最初的约定过日子,大多时候陈医生回家过夜并没有事先通知我,因此,他理所当然的和我一起赖在了娘家,这倒让妈妈忙碌不少,不仅天天变着法给我们做好吃的,还要关注我们夫妻感情生活是否顺利。
夫妻。
当我用这两个字来定义我和陈医生之间关系的时候,心头总是有一抹无法描述的心悸一闪而过,我想,这大概就是别人口里的心动。
暑假的到来也意味着我生日的到来,那天,陈医生特地和同事换了班,要带我去打卡市里一家网红餐厅,下午安排去坐了新开的摩天轮,晚上去了台球室。一整天下来,我感觉自己要散架。
陈医生笑我体力不行,我摇头:“我本来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码农。”
陈医生接过我手里的球杆放回原位,顺便将圆桌上的可乐一饮而尽,下巴往门口一样:“回家。”
我轻快的步伐跟上,出了台球室后,突然跳起,一掌拍在他的左肩,他喊了声疼,演技拙劣的回过头上演一出碰瓷大戏,我笑的乐不开支。
他拉过开怀大笑的我,在我唇边咬了一口,喊我:“艾欢。”
“嗯?”
“生日快乐。”
我笑:“这么认真……”
他说:“往后的每年今天,都想那么认真的跟你说这句话。”
“为什么?”
他说:“因为想你。”
“可我就在你眼前。”
“嗯,就在我眼前,还是想,怎么办呢?”
“这估计不好办。”
他低下头来,在我耳边暧昧至极地说了句:“能办。”
我:“……”
在我生日的第二天,陈医生的排班表再度引来高峰,而我也再一次陷入修稿大战。
在这人间,我和陈医生竟也要承受牛郎织女不能相见之苦。你能体会那种即便是睡同一张床,却无法见面一起吃饭的痛楚吗?这感觉,比异地恋还让人更加空虚,尤其是午起之时,妈妈没在,陈医生也没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厨房偶尔留有饭菜,偶尔备有食材,又或者冰箱里放着一盒外卖。
又是这样的一天,我独自吃着昨晚陈医生回来时多打的一份外卖,看着窗外的天空,蓝的甚是迷人,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从我的脑海呼啸而过。
是的,没错,那个想法便是:我想学做饭。
实际上,我并不是一个可怕的行动派,可那天下午我却捧着手机看了整整四个小时的菜谱以及教学视频,当晚就安排了一顿饭,尽管色香味欠佳,但依然得到了妈妈毫无底线的鼓励。
“开始总是艰难的。”这是妈妈对我最后的安慰。
露台上,我望着天,叹了好长的一口气,不知过了多久,陈医生突然从背后抱住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乙醇味道,我微微一怔:“你不是值班吗?”
“回来拿两套衣服。”
我皱着眉回头:“要住医院?”
他点头:“最近手术多,要在医院住几天。”
“我接你上下班也不行吗?”
“我不定时就要睡觉,太麻烦了。”
“不麻烦。”我说,“我保证随叫随到。”
“不能睡懒觉也可以?”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
他接着说:“随时一个电话,不管你在哪里,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医院门口,包括在你灵感充沛的时候。”
我沉默了。
他笑了笑,低头下来亲了亲我的唇角:“我不需要你随叫随到,只要像现在一样,我突然回家,能看你几眼,就可以了。”
根本没有人告诉你,一段感情应该怎么维护,一段婚姻又该怎样经营,正如没有人告诉我,作为一个医生家属应该放弃什么,又该坚持什么。最后,陈医生翻山越岭找到了我,并且告诉了我:只要在他突然回家的时候能被他看几眼,就可以了。
卑微吗?
很卑微。
可为什么,我会更想爱他呢。
我摸着他下巴因为来不及清理的小胡渣,玩的起劲,他突然问:“下个周末我排休,到时候带你去玩,你想去哪里?”
“蜜月吗?”
他摇头:“就是出去玩两天,蜜月后面休个长假,去远一点的地方。”
“我想去游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