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后她没有。
棠双想起了江以霜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这个东北姑娘，不是那种会去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她想起江以霜每次喝醉嘴里念叨着的“混蛋”——一个拒绝了她的告白，又对她温柔的混蛋。
棠双慢慢想明白了之前一切的不对劲，种种的蛛丝马迹都在提醒她，江以霜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就是棠一的男朋友向怀之。
她应该怎么办呢？
一边是自己一直保护着的姐姐，一边是一直照顾自己的朋友。
这件事情一旦揭穿，最受伤的，还是她单纯善良的姐姐。
棠双觉得，她应该去找向怀之谈谈了。
然而就在她组织着语言编辑短信的时候，江以霜突然起身坐了起来，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脆弱。
“小双双，我做了一件错事。”
棠双抬眼看去，这才发现江以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原来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姑娘，真正哭起来的时候，是这样无声无息。
“其实你都看到了，对吧？”
江以霜自顾自地说道，“我亲了向怀之，我亲了你姐姐的男朋友，我是个坏女人。”
“我是不是特别贱。”
“我真的没有想过还会再遇到他的，我明明——”她吸了吸鼻涕，“我明明已经放下他了。”
“为什么他又出现了呢？”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放下了，他又闯进我的生活，把我变成我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我爱着别的女人的男朋友，我多犯贱，多廉价啊……”
江以霜已经说不下去，低低地抽泣着，仿佛受伤的小兽发出哀鸣声。
棠双想上前安慰江以霜，可是手刚抬起来，想到姐姐每次提起向怀之那副甜蜜的小女人神态，她的手又无力地垂下。
第 30 章
棠双找了个机会把向怀之约了出来，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来赴约的不是向怀之，而是那个第一次见面时就让她浑身感觉不舒服的男人——陶可可的哥哥。
而藏在棠双毛绒外套里的小汤圆，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危险正在逼近，浑身颤抖得厉害。
棠双还没开口，男人背上的桃木剑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他抽出，紧握着朝着一人一猫袭来。
她下意识侧过身，刀尖近乎贴着她的咽喉划过。
巨大的惊恐袭上心头，顾不上问清楚对方原因，棠双下意识拔腿就跑。
可一个人类怎么可能跑得过猎妖人，身后一阵掌风将她击倒，怀里的小汤圆也摔了出去。
那一瞬间，一道亮光闪过，不远处原本小小一团的小家伙在棠双震惊的视线里慢慢变成眉眼冷峻的少年。
怎么会？
棠双愣住了，完全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小汤圆居然是符昭霆，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妖孽，终于现身了。”手执着桃木剑的男人双目猩红，似乎等待这一天已经许久了。
符昭霆挡在棠双身前，不去看她诧异的神情，那双浅淡的眸子里尽是不屑。
“我倒是不知道，向怀之原来是投靠了你们。”
所以猎妖人才会每次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发现他们的踪迹，屠杀了那么多善良的妖兽。
听到向怀之三个字，棠双终于反应过来，她再笨也意识到那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糟糕，姐姐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似乎是心电感应，几乎在下一刻，棠双抬眼便看到姐姐像人偶一样麻木地往这边走来。
她身后跟着的，是看不清表情的向怀之。
“不去让我先看看，杀了这个女人，你后面那位会不会恨你一辈子。”
向怀之的声音阴恻恻的，大手突然间掐住了棠一瘦弱的脖颈。
“姐！”
棠双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拉住了符昭霆的袖子。
“别过去！”符昭霆低声说道，以向怀之的能力，他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棠双化为一摊血水。
“什么时候，连你们猎妖人都开始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女人下手？”
符昭霆冷冷的一声，得到的是对方毫无忌惮的大笑。
“看清楚，这个女人可不是人类！”
桃木剑刺破棠一脸上的一寸皮肤，阳光下女人的脸显现出不正常的青色。
“向怀之！我姐姐对你那么用心，你为什么要把她拉进来？”
棠一想冲过去，却被符昭霆紧紧拽住手腕。
“看在今日是你们死期的份上，告诉你又如何？”
向怀之一把推开棠一，没了他的支撑，女人像枯敗的落叶一般掉到地面，没有任何声息。
“你的姐姐早就该死了，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你那个不负责任、花言巧语的父亲，我的姐姐怎么会死……”
向怀之永远记得他的姐姐，那是一个长相妖艳却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单纯善良的女人。如果说她有什么错，那么错就错在她不该爱上那个姓棠的人类男人。明明已有家室，却还对她一见钟情，花言巧语欺骗了她。
大着肚子的女人找上门来，那个男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怀之的姐姐。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的姐姐再也没有快乐过，日日活在痛苦与愧疚之中。
终于有一天，男人的妻子怀抱着刚出生的棠一来到他们的住处，他们自然没有任何防备，看到猎妖人的那一刻，一切已经晚了。
向怀之知道，姐姐原本是可以逃脱的，可是她不忍心，猎妖人那一剑刺向了无辜的人类婴儿。
棠一她，本就该在那个时候安静地死去。
可她活下来了。
在最后一刻，向怀之的姐姐用尽自己最后的灵力，把自己的蛇胆送入棠一体内。
向怀之不解，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无法原谅棠家人，如果不是那个自私自利的人类男人和那个阴险狡诈的人类女人，他的姐姐不会死。她那么善良那么美好，她小声哼着歌哄弟弟睡觉的时候那么温柔。
他开始恨所有的人类，他拼命修炼，就为了能有一天来到人界，亲手为最爱的姐姐报仇。
第一次碰到棠一的时候，向怀之便忍不住想杀了她，可这女人身上流着他姐姐的血液，那气息让他怀念，以至于一直下不了手。
后来向怀之又发现棠一身上的异能——她的歌声可以唤醒妖兽体内的力量，令他们狂躁不安，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在人类面前恢复原形。
他可以借助这个女人的力量和猎妖人合作，将符昭霆、阿忍这样身怀巨大能量的对手轻易收入囊中，再吸收他们的灵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向怀之的话刚说完，符昭霆已经出手向那猎妖人袭去，毕竟他身上流着的是万兽之王的血液，即使还未成年，无法完全掌控身体内的力量，但猎妖人还是被步步紧逼，双方打得难舍难分。
向怀之眸色晦暗不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还不急着出手，无论这一场是猎妖人胜，还是符昭霆胜，他们都会被消耗掉全身的力量，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是向怀之的对手。
棠双也在这时候跑到姐姐旁边，将人扶了起来，可棠一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无论棠双说什么，她都没有回应。
这荒谬的一切发生得太快，棠双完全没有时间思考，如果这是一个噩梦，她要怎么做才能快点醒过来。
猎妖人出手又急又狠，几番打斗下来，符昭霆隐隐有些吃力，一个不慎接了他一掌，重重地跌落在里面上。
望着面容焦急的少女，符昭霆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了，就算解决了猎妖人，他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在向怀之手中逃脱。
不该把她也牵扯进来的。
这一刻符昭霆有些分神，如果他死了，棠双会难过吗？
可他又想，他还不能死，她那么弱，自己死了，还有谁能保护她？
就在这个片刻，他定了定心神，一面与猎妖人缠斗，一面全神贯注逼自己掌控住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力量。
符昭霆突然间增强的力量显然打得猎妖人措手不及，他步步紧退，他的力量已经消耗完了，知道自己已经毫无胜算。
而一直盯着两人的向怀之突然发出大笑，下一秒，棠双怀里安静睡着的棠一突然像提线木偶一般起身，嘴里喃喃唱着不知名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