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入北极(62)
我嚎啕大哭,我觉得我的心脏是疼的,但我感受不到那种痛感,我一直哭一直哭,我想停下来,可根本停不下来,哭到最后我好像都没有眼泪了,但还是停不下来。
那天漫长地像是一个世纪,我整个人都是蒙的,最后就有一种感觉,我得喝口水,再不喝水我就要死了。
站起来喝了点水,整个人清醒了点,一看时间凌晨三点二十,施北极已经走了快二十四小时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当人的心痛到一定程度,根本感觉不到痛感。
我躺在床上看着那天天亮了,又黑了,我拖着沙哑的声音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假,说家里有点事要回趟广州,下周一返校,我需要时间喘口气,施北极真的高估我了,两天我怎么可能好好的回去上课,之后我又给蛋姐说了声我回家了,给我爸发了个消息,告诉他我们要进行课外实践,可能会很忙。
接着我给施北极发了个消息,“施北极,我会如你所愿,好好去过没有你的生活,再见。”我知道不会有回复,但我希望他在某一刻是可以看见的。
然后关机,睡觉。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醒了睡,睡了醒,噩梦反反复复,每次惊醒就抱着施北极的枕头哭一场,直到哭睡着。
可是床上枕头上施北极的余温渐渐消失,气味越来越淡,淡到我都怀疑是我自己幻想的味道。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周日中午,这也是我第一次照镜子,这一周除了睡觉,上厕所,喝水,偶尔咬几口面包,其他什么都没干。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个鬼一样,施北极真的走了,我花了一周的时间来接受这个消息。他的离开是责任,我继续好好过日子亦是。
我洗了个澡,站在水下我在想那两天施北极多么难受啊,一边陪着我开心,一边做着离开的倒计时,他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了,我还有什么可自怨自艾的呢?这几年的爱恋足够支撑我走下去了。
收拾好自己我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给露台的花浇了水,把他留的东西放在书架最顶层,放在我轻易够不到的地方,然后返回了学校。
秋末冬初,银杏已经落了一地,远远望去,就像一层金黄色的地毯。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看着树下牵手的情侣,身影被夕阳打在地上,美得就像一张照片。摸了摸手腕上的表,我也该回到自己的位置做自己的事情了。
2010年,我通过了司考,并决定考研。陈娇被留级,蛋姐决定考研,班长决定毕业后直接工作。
2011年,我和蛋姐都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肖泽阳回了天津,考进当地的司法系统。堂哥赵默晨和米乐拿到了全国性第一个冠军。李小莹恋爱了,和当时给我们军训的教官。崔梦的男朋友提出了分手,崔梦回了老家省城做律师。小云上幼儿园了。
2012年,我开始一边读研,一边在导师介绍的公司做兼职顾问。
2013年,因为我不经意间发现的一个漏洞,帮助公司打赢了几千万的官司,小有名气。
2014年,我毕业了,第二次穿学士服,爸爸和施阿姨带着小云来北京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可我总觉得,身边缺少一个人。我拒绝了导师要我继续深造的想法,决定当律师,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天我跑了一天的招聘,回到宿舍听见蛋姐和班长正在电话上吵架,班长希望蛋姐去天津,蛋姐想留在北京,班长觉得蛋姐放着稳定的生活不过,非要折腾,蛋姐觉得班长一点都没有斗志,只想靠家里过安稳的生活。
挂了电话,蛋姐坐在我身边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好了,你们的想法都没错,肖泽阳只是不想让你吃苦,我这几天跑招聘,真的看见了律界的悲凉。”
“你咋样啊,你不是都进了博雅的最后一轮面试了吗?”博雅是全国有名的律所。
“是啊,除了我,其他都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六个人,要两个,我估计没戏。”
“怎么可能,想要你的律所多着呢,你前两年经手过好几个大案子呢。”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准备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去博雅继续战斗。
第二天到了博雅,人事正打算宣布结果,突然进来了一个穿着休闲的人,人事姐姐点头致意,“郑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这位郑老师看了眼我们,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你是赵晗晨吗?”
我点点头。
“跟我走,我要你了。”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郑老师到办公室,他指了指沙发,“坐。”
我有点紧张,虽然这几年的历练让我成熟了很多,但今天的情况太出乎意料了。
郑老师坐在我对面,开口第一句就让我的瞳孔放大,“我叫郑珂,这家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前几年因为一个案子,施北极救过我,过了一阵,施北极给了我你的资料,拜托我在你毕业后可以带带你,现在选择权给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学生。当然,他当时嘱咐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都是成年人,说清楚你才更知道怎样做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