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入北极(16)
“爸爸,施阿姨,你们真啰嗦啊。”我无奈地笑着说道。
施阿姨坐在我旁边,拉着我的手说:“孩子,你一个人跑这么远上学,还是个女孩子,我们都不放心,但我们尊重你的选择,知道你是个懂事独立的孩子,在学校里该吃就吃,生活费已经全部存进你的卡里了,不够了我们再给你打。”
我听着施阿姨语重心长的话,内心一阵波动,覆上她的手说;“放心吧,阿姨,你和爸爸在家照顾好自己,这不还有舅舅呢嘛。”
我一直刻意忽略施北极昨晚对我的拥抱,尽量用一种平常心对待他,可当我听着他的心跳,洗衣液淡香充斥着我的鼻翼,温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廓,我的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内心涌起的悸动让我久久不能忘记。昨晚回到家之后躺在床上,我觉得周身都围绕着他的气息,一遍遍地回忆他说话的语气,他拥抱我的姿态,他安慰我的动作。
当我对施阿姨说出这句话后,我开始怀疑昨夜的辗转难眠到底是因为什么,内心隐隐地冒出一个答案,随即又立马被自己否定,安慰自己说一定是长时间没和别人谈心才这样。
晚上临睡前施阿姨又对我说:“晨晨,上大学了,去谈恋爱吧,别拘束自己,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底线。”
“哎呀,阿姨。”我被施阿姨的一句话羞红了脸,将脸埋进被子里,嘴里嘟囔着:“快睡啦,阿姨晚安。”
施阿姨沉沉地笑了一声,说了句“晚安”便睡了。
说实话,离开家的伤心我也有,但我相信我的父母比我更强烈,因为他们都明白,从我步入大学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出发走进社会,离开他们给我建造的温柔,自己去承受风雨,实地接收阴晴圆缺的生活,而后半辈子就只有他们互相为伴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外面开门声,我拿起手表一看,六点二十。
天已经亮了,微凉的早晨衬得人内心清凉,我转过头看着施阿姨的睡颜,听着她安稳的呼吸声,准备再睡一会。
闭上眼睛,听觉在此时特别灵敏,施北极在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尽数传入耳中。
七点一过我就起床了,走出卧室看见施北极正侧身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烟灰色的薄毯,一只手臂枕在头下,双腿微微蜷起,眼睛下方有点青色,轻微的鼾声,我至今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看这样子应该是熬了一夜。
我的双腿不受控制地走近他,发现他的眼睫毛长得和别人不太一样,眼睫毛的尾部微微上翘,他的嘴唇不厚不薄,有点像口红广告中模特的唇型,唇珠饱满,唇峰弧度平和,右边唇角处有颗淡淡的痣。
我伸出手想去触碰那颗痣,在指尖离他的嘴唇只有一厘米的时候,施北极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双墨黑色的眼眸注视着我,我完全石化,伸出的手都忘了缩回来,眼睛就这样盯着他,他的眼神由最初的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慢慢地变得温柔,温柔中竟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放佛要爆发出来。
在我正努力想从他的眼神中看清楚那种隐忍的情绪时,施北极突然起身,开口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我…我…我醒了。”我马上站直了身体,舌头似乎在嘴中打了个结。
“那你先洗洗,我去做早饭。”说完施北极就起身走向厨房。
我赶紧跑进洗手间,掬起一把凉水洒在脸上。我的脸上羞涩、慌乱,不敢回想刚刚的事情,更不敢猜测施北极会怎么想我刚才的行为。
等我洗漱完慢吞吞地走出洗手间时,爸爸和施阿姨已经起床了,餐桌上已经整齐地摆放着四份早餐,鸡蛋,火腿,面包片和热牛奶。
爸爸和施阿姨订的是十一点半的机票,吃完早饭后我们就准备出发了,出发前施阿姨对施北极说:“北极,你没休息好就别送了,我和你姐夫自己坐车过去。”
“没事的,姐,我昨晚睡觉了,快走吧。”施北极安慰地对施阿姨笑笑。
坐在车上,我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方面我是舍不得爸爸和施阿姨,另一方面我担心施北极疲劳驾驶犯困。
爸爸和施阿姨叮嘱我少吃点油腻的,我故意说我要天天去吃涮羊肉,去吃卤煮,争取让我的身上一直有一种肉味。施阿姨问我有什么想做的事,我说我想在秋天去香山,想爬长城,想去后海,想去学吉他,想去做家教…反正我把能想起来的都说了一遍,一路上一直说着话,倒也很快到达了机场。
到了机场换了登机牌,走到安检口时我突然觉得特别伤感,真的就要一个人学习生活了,爸爸和施阿姨对施北极说着什么,我一直低着头站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