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走的时候窗台上的凤仙花还是盛开的,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凋零了。
锦年一个人坐在空寂无人的房间里,渐渐的,哭出声来。
好似在这一秒,才算是愿意承认,她深爱的男人,她心爱的臻生,已经不在了。
她抱着他的衣服坐了一夜,直到天明,第一缕微光从窗口映照进来,她拿了手机,拨通了杜若谦的电话,一直在响,一直在响,却没有人去接听。
锦年也不说话,只是固执的挂断,再接着打,直到最后,手机滴滴的报警,没电自动关机,她才停了那机械的动作,枯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一夜未睡,眼窝处已然是青紫的两团,面色更是灰白的吓人,她背脊挺的很直,她想了一夜,她这一辈子与人为善,从来没和人争,也不和人抢,而这一次,她再也不要后退了,那是她的爱人,是她陌锦年的命。
就算是埋葬,也要由她亲手来,她要送他走,亲自送他走,而不是让他躺在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的身边,连最后一眼,都无法看到她,若是那样,他一定十分的伤心。
他多爱她,她现在才懂。
又抚摸着胸前的蝴蝶胸针,在最后一刻,他没有说我爱你,可是却用这样一个动作,证明了一切。
蝴蝶从来没有飞走过,就像是他们的爱情,从来没有一天消失过。
她站起来,将他的外套仔仔细细的叠好,放在衣柜里,预备关上衣柜门的那一刻,她低低开口,嗓子里已经是赤痛的一片。
“臻生,我等你回来。”
她转身,拿了卧室的座机继续拨杜若谦的电话,能帮她的人没有几个,而杜若谦必然是最值得相信那一个。
这一次,电话响了两下立刻就被人接了起来。
“若谦,你在哪里?我有事情想你帮忙……”
“锦年。”
杜若谦不等她说完,就将她的话打断:“晚了。”
“什么晚了?”锦年感觉一阵风吹过耳端,呼啦啦的响,窗台上窗帘被卷起,摇曳出迷人的波浪,她一眼看到湛蓝的水洗一样的天幕,接着却好似失明了一般,眼前都是黑暗。
“已经……埋了?”
“锦年,别太难过了……”
“不是说了葬礼是明天吗?”她依旧固执的询问,她只是在他们的家里待了一晚上,什么都改变了,他已经被埋了,被烧成了灰,想看,也再看不到了……
“我也不清楚,我一大早看新闻才知道,昨晚半夜,陌妍儿去了火葬场……”
手中的听筒终究还是落在了地上,闷闷的响了一声,她开始全身哆嗦,不知抖了多久,忽然在眼底喷出怒火,一下咬紧了惨白的下唇,转身就冲出卧室,她几步冲下楼,管家正在楼下的客厅里,锦年眸光锐利,厉声开口:“去陌二小姐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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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才属于我-
她几步冲下楼,管家正在楼下的客厅里,锦年眸光锐利,厉声开口:“去陌二小姐那里!”
管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锦年却又低低轻笑两声:“我好似说错了,去陆太太那里。”
管家看她神色不似往日,也不敢吭声,慌忙出去备车,锦年随意理了一下头发,大步出门。
和陌妍儿结婚的那几年,他们是很少住在一起的,陌妍儿在北京也另有住处,管家略想一想,就吩咐司机将车子开到博雅园去,这几年来,陌妍儿一直都是住在博雅园的别墅,甚少去别的地方。
开路程不算远,半个小时就到了,车子刚一停下,锦年立刻就推了车门下去。
刚出去,却看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出来,似是知道她要来一样客气的开口:“大小姐来了,快请进,太太在等着呢。”
“哦?”锦年倒是停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太太知道我要来?”
效管家也不说话,只又重复一遍:“大小姐请,太太在客厅等您了。”
“我懂的,坏事做多了,当然要时刻提防着别人找上门来!”说完,也不看那人的脸色,径自向前走去。
一路上穿花拂柳,景致倒真是一等一的的好,锦年看的连连赞叹:“不错不错,一个人住这么大一栋别墅,倒也能解几分独守空房的苦楚。”
“姐姐说的不错呢,看来姐姐是过来人,知道那独守空房的苦楚不好受。”
耳边响起悦耳的女声,锦年穿过一小片花圃,一抬头,却已经到了客厅外,她缓缓的站住,望着不远处倚门而立的那个女人,她的亲妹妹,却也是她恨之入骨的那个人。
陌妍儿上下的打量她,心底终究还是只泛酸,就算是这样,憔悴,失落,痛苦,不修边幅,不施粉黛,她看起来还是那样的美。
反观她自己,浅绿色的洋装,脖子上是纪梵希最新款的珍珠配饰,头发新做的造型,可是站在她的面前,依旧是想要抬不起头来。
锦年微微笑了一下,毫不示弱的望住她:“我的好妹妹,究竟那独守空房的滋味儿如何,恐怕没有人比妹妹尝的清楚吧?”
她微笑,接着一步一步走近她的面前,修长挺拔的身躯,微微扬起的下颌,优雅纤细的颈,如玉一样的肌肤,两丸黑水银一样的眼睛就那样微微的眯着望住她,却让她心惊胆战。
“我尝过又怎样?现在他死了,你这一辈子不也是要尝尽这样的滋味儿?”
她说到死,忽然就笑了起来,笑的眼泪直往下落;“姐姐啊姐姐,你可知道你当初一个愚蠢的决定,现在要得到什么回报?”
她忽然古怪的一笑,转身一指,阳光在身畔一闪,锦年还未看清,却整个人已经僵住。
那雕花精致的骨灰盒,正端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他爱你又怎样?你爱他又怎样?他讨厌我,恨我又怎样?他死了,能陪着他最后一程的人,能将他亲手埋葬的人,还是我这个妻子,姐姐,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当初逼着他不和我离婚,现在让我名正言顺的操纵他的身后事?”
她笑意更深,眼底却已经有了癫狂的神色。
“活着你霸占他,死了你还想抢?”陌妍儿忽然诘诘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异样的森利,异样的冷。
锦年陡然的打了一个冷战,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离,她攥住自己的心口,只是不相信的摇头:“你竟然将他火化!你竟然这么狠心!”
“为什么不呢?为什么要成全你来看他最后一眼?为什么要他死了还记着你的样子,到天上了还想着你念着你?”
她说着,忽然旋身,妖娆生姿的向着客厅里走,“来啊,姐姐,他的骨灰我可没舍得埋,特意留下来给你看看呢,你看看这个盒子漂亮不?你知道么,我也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骨灰盒呢,等到我死了,装进去,我和臻生死了也是夫妻,你呢?好姐姐,一辈子见不得光,活着见不得光,死了也见不得光,你终究,什么也不是!”
她忽然扬高了声调,像是一声闷雷,骤然的炸在了锦年的头顶。
终究,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她双腿渐软,缓缓的瘫坐在了地上,陌妍儿抱着骨灰盒犹在说着什么,可她听不到,她脑海里只是盘旋着她刚才的那一番话语。
她这般固执,这般倔强,这般的狠心,苦了自己,害了别人,到最后,得到了什么?
她连他最后一眼都看不到,她连送他最后一程都做不到,她连再吻他一下,抱一抱他的可能都没有了。
彻底的没有了。
她抱着一个渺茫的希望而来,现在,终究全部被毁掉了。
她挚爱的人,变成了风一吹就散去的一捧灰,他的脸,他的手臂,他的身体,他修长的结实的双腿,他每一处,每一个她吻过抱过的地方,所有她喜欢的,着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