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出阴暗的地下车库,章谋目视前方明媚的校园景色说:“木婉婷是以艺术生的身份考上的西大,木天驰对他这个唯一的孙女很是上心,或有重托吧。”
提到艺术生,许睿霖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木易朵应该也是艺术生。”
“没错,当时木大小姐的艺考成绩还排了全西桓第一名。”平稳经过校门口的减速带,章谋接着说查到的资料信息:“只可惜大一入学没多久,木老爷子突然住院下了几次病危,木大小姐就把专业换成了工商管理。”
对此,许睿霖语气淡淡地评价:“勤能补拙,但她不是这块儿料。”
听到这里,章谋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推测:“如果我没有猜错,老板您不会是作为特约答辩老师把木大小姐的毕业论文挡下来了?”
“首先,她的毕业论文并不是独立完成。其次,她的论据还不足够充分。最后,我的提问她没能做出合理解答。”
章谋有些唏嘘地感慨:“木家已经够乱了,您这样做,木大小姐怕是要忙上加忙。”
“木氏集团的掌控权,木天驰势在必得,几位董事都是虚设,木易朵本就毫无胜算,还是先专注学业靠谱些。”
“或许对于木大小姐来说,比起学业,当前保住木氏集团才是头等大事。”
“她没有那个能力。”许睿霖说完结论,换了个话题:“跟木天驰那边敲定晚餐的时间地点后,去准备一份见面礼,给木婉婷的。”
章谋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您是要向木天驰暗示吗?”
“是明示。”
老板的自信让章谋有些诧异,“您跟木易朵才分开多久,这么快就将目标转为木婉婷,您觉得他会信么?”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需不需要。”
章谋轻叹:“您手里的这30%股份,谁不需要呢?”
“所以木天驰是有求于我,而非我去求他。”
章谋来了些好奇,“那要是木大小姐求您,您会站在她那边吗?”
许睿霖不答反问:“对于木氏集团我的要求是最高掌控权在我手里,你觉得她会答应?”
“万一木大小姐不计前嫌跟木天驰联手,去保住自家产业呢?”
“不会的。”许睿霖毫不犹豫地否决,“木氏集团是木老爷子操持了一辈子的心血,木天驰作为木老爷子的同胞兄弟,加上几位董事手里的一共才拿到25%的股权,这足以证明他们之间并不合。”
“人家最起码都姓木,说不定可以放下嫌隙,一起对抗您这个外姓人呢?”
“家族血亲在资本面前,一文不值。”
章谋无奈地笑笑,“这样看来,您跟木天驰合作才是成就彼此的双赢呐。”
“是不是双赢,到时候就知道了。”
的确,木氏集团的结局是什么,三周后就可以见分晓。章谋收起好奇心,专注地握着方向盘,驶向前方。
虚与委蛇
守在楼下的木志成听到脚步声,立刻往门口赶。
站在敞亮的门厅,木天驰满面红光地看向儿子,“志成,许睿霖给婉婷备了份见面礼。”
木志成微楞,上前有些犹豫地说:“许睿霖之前不是要跟木易朵订婚,这么快就向婉婷示好,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你紧张的。”木天驰伸手指了指儿子,“又没说现在就把婉婷嫁给他,只是表面上的虚与委蛇罢了。”
木志成稍稍松了口气,“爸,我这不是怕你被那小子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了。”
“我心里有数。”
木天驰走过门厅,坐在沙发上,端起手边温热的茶杯轻抿几口。
跟着过去的木志成坐在一旁有些焦急地发问:“爸,那个许睿霖他是什么态度?”
木天驰瞥向儿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还能有什么态度。”
“若是他站到我们这里,那最好不过。”木志成低着头小声嘀咕:“但木易朵绝不会轻易罢休,她手里可是有着45%的股份。”
“45%又能怎样!”木天驰将手里的瓷杯重重摔在木桌上,“她一个二十才出头的小姑娘,能翻出什么浪来。集团的股权之争,她身边有谁能出来帮她?!”
耳边炸起的巨大声响让木志成不敢再乱说什么,坐直身子附和道:“是,爸您说的是。”
木天驰压了压火气,目光移向楼上,“婉婷从学校回来没?”
“已经回来了,说是论文答辩通过,璐璐带她去外面庆祝了。”
“恩,论文写完了,学校那边没什么事就让她去公司里多熟悉熟悉,不要天天想着玩。学校学的那么些知识,是要去用的。”
“好,我会跟她说。”
木天驰想了想,补充道:“过几天再跟许睿霖见面,让婉婷跟着我去,他们该有机会接触接触。”
“知道了,爸您先回房休息吧。”
木天驰靠着沙发,微微叹气:“对于婉婷,还是从小骄纵了些。她要是能有木易朵那丫头一半的能力,也就不需要我这老头子天天替她操心。”
刚放松些的木志成赶忙说:“婉婷知道您的苦心,她会加倍努力的。这孩子也不全是娇气,会努力做到您期盼的那样。”
“但愿吧。”
木天驰抬头看向灯光明亮的四周,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早些将木氏集团拱手相让给他这个叔公才是明智之选。何必垂死挣扎,闹得怪难看。
当前急需变革的木氏集团,一个初入商界的学生如何力挽狂澜进行拯救?有能力有资本去挽救木氏集团的是他木天驰!这么浅显的道理,大哥怎么就看不明白,非要一意孤行将股份全部给了木易朵。真的是糊涂,糊涂啊。
合起手边的文件夹,木易朵揉着酸胀的眼角,低头思考下周就要召开的董事会。重新写的论文导师那边勉强通过,二次答辩的事情只能等到结束董事会再去跟导师商议。
“大小姐。”周伯端着托盘走进书房,“初春天气干燥,喝些梨汤润润嗓。”
听到周伯的声音,木易朵抬头询问:“下周一集团有例会对吗?”
“是,月底例会。”
“过去看看吧。”
“好。”周伯应了声,将装有浅黄色梨汤的小瓷碗放在堆满文件的书桌空隙处。
“听说,最近婉婷小姐常去集团。”周伯斟酌着用词,“那边似乎给她安排了实习岗位。”
“他们这样不是很正常。”木易朵拿起小勺轻轻在瓷碗里转圈,“毕竟许睿霖手里还有30%的股份,那才是他们最大的胜算。”
“大小姐。”周伯欲言又止。
木易朵看着荡起层层涟漪的梨汤,轻声说:“许睿霖想要的是整个木氏集团的掌控权,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未来承诺。”
周伯叹道:“都是在虚与委蛇,互相博弈罢了。”
“胜败,就在下周的董事会上揭晓。”
木易朵挤出些笑容安慰周伯,“我的运气向来凑合,或许不至于输的很惨。”
周伯听得心里难受,有些郑重地开口:“老爷说了,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大小姐主持,周伯全听大小姐安排。”
木易朵柔声应道:“辛苦周伯了。”
年近六十的周伯跟随爷爷多年,若是没有周伯替自己里外操持,木易朵清楚自己是撑不到现在的。
得到一声辛苦,周伯心中的滋味更加复杂,忍不住叮嘱:“大小姐喝了梨汤,就早些休息吧,自己个儿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木易朵捧起温暖的瓷碗笑着点头,只剩周伯还站在自己身后,她身后只剩周伯了。
快速连续的敲门后,章谋带着些微的急切冲进自家老板的办公室。
“许总!”
正在翻阅晨会资料的许睿霖看向行为有异的秘书,“发生什么大事?这么慌张。”
缓了口气,章谋语速飞快地说:“木易朵要去木氏集团参加例会,会议九点开始。”
许睿霖抿着唇扔下手中文件,“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谋划。周三召开董事会,这会儿跑去参加什么集团例会。”
章谋说出自己的猜测:“木老爷子走后,木易朵从未出席过集团内的任何会议,今天去参加例会,应该是想向大家表明她的态度。”
“表明态度。”许睿霖冷笑,“这边的晨会你盯着,我去那边看看木家大小姐的态度。”
“是。”章谋低头看一眼手表时间,距离九点还有三十多分钟。“我这就去安排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