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来时的路(14)
可又能怎样,是他亲手将沈乐理从自己身边推开的。
待到时敬谦情绪稳定了些,沈乐理想要从他怀里退出来,不料,他箍的太紧,不肯松手,她又使劲推了推他,说话间带了些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生气,“时小过,松手。”
这么一来,沈乐理明显感受到拥着自己的那个人情绪又down下来了,周遭弥漫着受伤,长叹一声,沈乐理只得温着声哄,“小过,你是公众人物,如果这是在室内你不开心,我可以抱抱你,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的,但现在不行,这是马路,我们得注意……”
话音落,他便乖乖松手了。听话归听话,秋后还是要算账的,连本带利的。
康朗已经把他仅有的耐心消耗尽了,尽管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不过是沈乐理费力拦着时敬谦而已,两人看上去也没多亲密,可那小子实在嚣张的碍人眼。
“小子。”康朗不耐烦了,走近,想要伸手去拉沈乐理,却被时敬谦隔空挡住,他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兀地,不屑的笑了,“我看在理理的面上,对你再三忍让,小子,别玩过了,我和你没情分。”
沈乐理拽住想要往前的时敬谦,又伸手往后推了推他,面露冷色,反问道:“你说吧,你想做什么?
”
“我没想做什么。”康朗淡淡的扫了眼时敬谦怎样都不肯松开的手上,讥笑了下,再抬眼,话语间便多了些温柔,“理理,既然我们见面了,我们就聊聊以前吧,你肯定想知道当初我们为什么会分手,你是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这么多年也未曾忘了你。”
他的话,让时敬谦产生了些危机感。是的,他自认为自己算不上什么君子,他是小人,他害怕他们前嫌尽释,害怕他们重修旧好,更害怕沈乐理那里没了他的位置。
牵着沈乐理的手抽出来,在她做出反应之前,又很快的贴着她的掌心,十指相扣。他在笨拙的捍卫自己来之不易的感情。
因为脑子里在想着康朗那一番话,沈乐理并未察觉到时敬谦变化的小动作。
“康朗,我不认为我对你还余情未了。”沈乐理看向康朗,沉静如水,坦荡的很,“我感恩于你在我最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也感恩于我们走过了那么多年,但是,这并不会因为这点恩情,我可以随随便便的和你结束又和你重新开始。”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应该了解她的呀,对于感情,绝不回头。
看到沈乐理的无动于衷,甚至是对他略有失望,康朗难得的,有些慌了,“可是,我当年分手是有苦衷的,你难道不想知道原因吗?”
沈乐理闭了下眼睛,缓缓摇头,“原因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当然,这不是因为我恨你。”
“而是因为,不论为何,从你当初选择放弃我们的感情,选择伤害我,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我也没必要再去听你解释什么,你别忘了,我说一起走而你先放的手。”沈乐理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不卑不亢,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怀念。
亦或许,在康朗的眼里,那个原因比起沈乐理更为重要,她又何必要听,免得徒生伤怀。
沈乐理这个人就是这样,她若是想往前走,谁都拦不住,她若是想放弃,谁都无法劝她回头。感情这东西,她就经历过一次,即使当年再好,也不是她回头的理由,当年是当年,过去的抓不住,也没有回味的必要。
只是康朗这种人,不可再碰。
——
元明清不待见康朗,沈乐理一直都知道。她也曾问过原因,可是元明清什么都不肯说,反问道:“你喜欢他吗?和他在一起你开心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元明清摆摆手,不再追问了也不给答案,只是说:“既然你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好,那你就继续和他在一起,不用在乎我的看法,那是你的男朋友,不是我的,我选择保留意见。”
后来她被分手,很痛苦,也只是允许自己的眼泪流了一星期,七天过去,收拾好行李,她就若无其事的飞到香港去参加无国界医生的培训了。
那个时候,元明清在圈里已经混的小有名气了,没去机场送她,两人是在家里告别的,临走之前,她终于将那个问题问了出来,“明清,现在你可以说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了吗?”
“那你现在,清醒吗?”
“清醒,非常清醒。”她开口,无比沉静,眼里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痛苦和迷茫,只是歇斯底里的哭了太久,嗓子有些沙哑,“因为以前很喜欢,所以会难过;可再难过也都结束了,总不能和生活过不去,所以选择宽恕;如今,他对于我而言,不过是一段人生的过客,他绝情,我亦无情,断然不会抱着回忆生活。”
“那好,我告诉你为什么。”元明清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接下来说的话,绝对没有任何私心,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对他进行的定义,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也不要往心里去——”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他端了杯酒小口抿着,视线一直都在你身上,嘴角带着笑,可那双眼睛却没有丝毫的笑意,除了你,他好像对周围的任何事都不上心,可却明明周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后来你去洗手间,他低着头在吧台前饮酒,偶尔会抬眼看一下周围,那双狭长的眼睛太冷了,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我当时就觉得,他这种人,或许在外人眼里对你很深情,或许恋爱的时候会对你百般好,可是若有一天,他把你置于一个外人的位置,他会极其的无情,极其的狠厉,没有一点情分可言。
这种人,很可怕,你说他深情他又薄情的很,你说他绝情又尚存温柔……”
是的,沈乐理深有体会。
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他是在乎自己的,可又看不出他有多喜欢,分手的时候,说分就分了,不顾以前不讲缘由,断的彻底又绝情,她都怀疑他们之前那几年到底算什么。明清说得对,这种人,碰不得,否则伤了都没地哭。
本来一切都结束了,可他又突然来告诉自己,她不在国内的日子,是他一直替她去看父亲,这四年,一年不落。
其实要说感情,这么多年,沈乐理逼着自己一点一点忘干净了,依着她的性子即使余情未了也断然不会回头,更何况他们之间早没有了情分可言,可他这么做,反倒像沈乐理欠他的,这点恩情,又怎么还……
“沈乐理,你不要多想。”毕竟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时敬谦对她还是熟悉的很。
从墓园回来,她就坐在落地窗前呆呆地看着外面,一副狠不下心难为情的样子,他知道她心软,知道她总是有恩必报。
手指触上她皱着的额头,又很快拿开,生怕她反感,他叹了口气,弯腰给她腿盖上了毯子,似乎有些不放心,又掖了掖一角,盖得更为严实了一点,低声道:“沈乐理,他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当年你们分手,他理亏,他欠你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想着补偿他,他伤害你在先,该。”明明想哄着她宽心,话出口却是怨恨的不行。
这个男人,他从十四岁就开始讨厌,曾经抢走了他最为珍贵的东西却不好好珍惜。
“时小过,桑桑多久没回国了,我好不容易回国待的久一点,她都不来看看我的吗?”她突然问了句毫无相关的话。
时敬谦有些懵,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回道:“我姐,她在忙着追她的学长。”提到时桑桑,时敬谦有些无奈,虽说她是姐姐,但他却像个哥哥一样操心。
沈乐理闻声笑了,“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搞到手,真慢。”
是啊,真慢。时敬谦也跟着笑了,忍不住回道:“大概是因为遗传吧。”像他,也是很慢,喜欢了那么多年,直到今年才试探着开口。
和康朗分手之后,身边的人都对这个男的选择性忘记,唯独时桑桑这个没心没肺的,时不时的向她透露一点关于康朗的事。
如果时桑桑情报无误的话,康朗目前经营着几家豪车改装的店,这个行业,玩的就是富家子弟口袋里的钱,如此推算,他的身家自然应该极其可观。
他的恩情,她断不可能用感情还,但若是以后如果在生意上遇到什么问题,她会帮的。
“我在圈里有几位爱玩车的朋友,我可以帮康朗介绍生意,你不要觉得有负担,他的恩情我们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