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15)

姜梨胃口一直不太好，这次也没吃多少，他们迅速结了账回了家。

家里很整洁，回来的前一天，杨藓专门过来打扫了的，地板也拖的干干净净。

杨藓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姜姜，你还回学校上课吗？”

听到这句话，姜梨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杨藓知道说这话她会不开心，但也不得不继续说下去，“不去上课的话，你以后要怎么办呢？”

姜梨捏着水杯手慢慢缩紧。

这的确是个又现实又残忍的话题，现在的她基本算个孤儿，父亲的生活费也只给到十八岁就停止了，因为现在的状况辍学了，她就只有个初中的学历，能去哪里工作？

她不像其他人，不论怎样背后都有家人，她没有，什么都没有。

有的时候，现实总能狠狠地打击你，告诉你，你哪里有时间难过堕落。

杨藓也知道不能给她太大的压力，“这里上学你不开心的话，可以转学的，别的学校也可以。”

说完，杨藓自己都意识到了，姜梨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现在的学校没有对她施压已经很好了，哪里还会有学校要她。

“不说了，你休息，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星期三的下午放了假，好像说有什么卫生部全面视察学校的一个事情，所以给他们放了一天半的假。

星期三下午，杨藓陪爷爷去医院检查身体，带他去公园转转，星期四才去找了姜梨，姜梨仍一个人呆在家里。

杨藓怕她觉得闷，所以打算带她出去玩玩，也想让她开心一点。

杨藓拿起两个苹果，却没找见他藏在柜子里的水果刀——藏起来主要也怕姜梨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知道他找什么，姜梨把书包拉链拉开给他看，书包里赫然装着一把刀。

杨藓抬眼看着她，“这样你觉得是有安全感一些吗？”

姜梨点了点头，杨藓笑了一下，将苹果放了回去，带着她出门了。

一到街上上，太阳的火辣程度节节攀升，明明都已经是秋天了还是这么热。

杨藓给她挡着太阳，“不如我们去网吧吧。”

于是两人便在太阳的热烈下，钻进了一家网吧。

付过钱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以后，杨藓见她满头大汗，提议：“旁边有一家很不错的奶茶店，我去给你买杯奶茶。”

走之前，杨藓撇了一眼角落里的某一个位置。

杨藓走后，姜梨自己点开了一个小游戏的界面，刚点下开始游戏，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骂声：“卧槽！林尺！你是猪吗！这样都能输！老子服了你了。”

“能玩玩，不能玩给老子滚蛋！”

另一个少年的声音有些弱弱的：“吴哥，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好好发挥！”

“……”

姜梨愣住了，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她颤抖地拉开书包拉链，抓起那把水果刀。

第29章 还没结束

拔开刀鞘，刀片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刺眼，她拿着刀柄的手不断的颤抖。

泪，夺眶而出，越来越汹涌。

她站了起来，将刀藏在身侧，沿着声音走到了角落里一个位置的后面。

椅子上的少年带着耳机，打得热火朝天，嘴里不断骂着脏话。

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举起了刀，而这一幕被少年对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那人大喊一声：“吴哥！小心啊！”

椅子上的少年顿时反应过来，一转头便看见泛着银光的刀尖，迅速往旁边一躲，这才堪堪躲过那一刀。

姜梨没想到吴余括能躲过去，当即大叫起来，抓着水果刀对着吴余括毫无章法的乱砍。

吴余括吓坏了，慌忙向后面躲。

周围的人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四下逃窜，有些胆子大的直接拿起手机录起视频。

此刻的姜梨像个疯子一样，双目赤红，披头散发，她大叫着，眼泪胡乱的在脸上流。

一个胆子大的少年在她身后，一把抱住她，将她往后拖。

姜梨疯狂的挣扎着，好几次刀都划在了那个少年的手上。

少年的朋友急忙冲上来按住她的手脚，这才制住了她。

群众早已报警，很快警察赶到，正巧看到了这一幕，把几个人都拷了起来。

被拷起来的姜梨，不断的挣扎大叫，活像个疯子。

这时候，杨藓拿着奶茶回来了，见姜梨被抓起来了，慌忙冲了上去，“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抓她！”

警察推开杨藓，公事公办道：“她持械伤人，被逮捕了！”

“不可能！”

“看起来你认识她，那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于是，他们全都被带回了警察局。

这件事情有了方琪的介入，再加上有医生的证明证明姜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所以拘留了她几天便被放了。

仅仅几天的功夫，天气温度急剧下降，大家都纷纷穿起了长袖。

杨藓下了课接到她以后，带她去吃了她最喜欢的小火锅，暖暖身子。

被拘留了以后，姜梨好像胃口变得更差了，人也是瘦了好大一圈。

拿着筷子也不吃，就呆呆的坐着。

她这个样子看得杨藓心里很难过，他放下筷子，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抱在了怀里。

终于，她有了反应，双手也同样抱住杨藓，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样甜甜的牛奶糖的味道，很好闻，很安心。

或许她啊，真的只是需要这样一个拥抱，但，似乎来的太晚，只能给她短短的安心。

抱着她的杨藓将头放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他说了一句话，但是却没有一点声音。

“还没结束啊，姜梨，还没结束。”

杨藓抽了空带她去看医生，她的精神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经常一整晚一整晚的睡不着，也不怎么吃东西，杨藓真的很怕她垮下。

医生一位看起来很和蔼的妇人，她脸上挂着职业式微笑，却一点也不让人感到疏离，反而觉得很舒服。

她询问了姜梨几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姜梨看着她，没有一点反应。

“你平时喜欢干什么呢？”

依然没有回答。

“你平时感到焦虑吗？”

还是沉默不语。

终于，医生皱了皱眉。

见医生皱眉，杨藓慌忙解释：“医生，不好意思，从两个月以前她就开始不说话了。”

闻言，医生有些惊讶，“两个月以前就开始不说话了？那为什么不早点带来看病？”

“这……发生了很多事，一件接一件，抽不开身来。”杨藓有些自责。

见他也是个孩子，医生也不做多苛责了，说了一句：“能请你先出去吗？我想和她单独聊一下。”

“当然。”

杨藓刚准备走，姜梨就拉住了他的袖子，她看着他，眼中带着祈求。

她告诉他，她害怕。

杨藓柔声安慰，“别怕，我就在外面。”

说完，他轻轻扯回自己的衣袖走了出去。

但她还是执着的回望他的背影。

而这些，医生都看在眼里，她推了一下眼镜，“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将你击垮，你怕也爬不起来，你封闭自己，你正在逃避。”

姜梨转过头来，脸色变得很难看。

“而你现在出不来是因为最初的绝望，那恐怕是让你几乎想要放弃生命的痛苦吧。”

“……”

第30章 旅行

那天，尽管姜梨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也让她内心的焦虑和恐惧舒缓了一些。

杨藓和医生都不气馁，相信只要长期治疗她一定可以卸下这些东西。

出了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把周围的云彩都染上了颜色。

天空中飞舞着迁徙的鸟儿，队伍一会儿变换一个模样。

傍晚的清风从路边滑过，跃上少女白色的连衣裙，亲吻少年在风中翻飞的衣角。

地上手牵手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在树的影子下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

这一刻，好像是新的开始又好像是黑暗的延续。

——

近期警察局忙得焦头烂额，校园暴力事件之后紧接着的强.奸视频的事件都给他们增加了巨大的工作量。

他们忙的不是如何将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抓起来惩治，而是怎样找到这些少年来演戏，演给全国观众看他们的惩罚。

他们当然不可能真的将他们抓起来，就说这主谋，那可是局长的儿子，这谁敢随随便便抓起来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