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放下手头忙的事情,毕竟我既然把你拉了进来,他们就不会将你遗漏掉,拜托认真正视我的事情。不然——”她似乎开始被某些痛苦的回忆折磨得不得不停止一切生命活动,“你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
“除非你没有任何软肋。”Kaley讥讽着补充道。
宁初极耐心地用手指将抱枕地边角也捏平整,“呵。到底是市长的女儿。颐指气使在我们国家可不是请求帮忙的时候用得上的。”
Kaley似乎松了口气,甚至有些欣喜,“你果然还是如David说的一般聪明的。”因为如果宁初能查到她的身份,自然不会遗漏去调查David。
“当我们平等,才有互相帮忙的可能,你懂吗?”Kaley的这句话让宁初终于能在“为什么她会找上他”的这个问题上有了一点头绪——David向Kaley提过他。可是,他的印象里他和David没有任何交集。
微信里突然传来了一条信息,是程珩勋发来的。
“平等?什么意思?你们国家的人讲话都这么绕来绕去的吗?”Kaley似乎真的对宁初的话感到迷惑。
宁初匆匆瞥了一眼程珩勋发来的信息——“我找到你和David交集了。”
“你倒是很像及时雨。”宁初打了字发送过去。程珩勋的信息来得这么恰巧,不早一秒不晚一秒的,几乎就是在他心里刚提出这个疑问的下一秒,这信息就过来了,着实让他惊讶。
“你为什么要找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被你选中,我却不知道,这不是很不公平吗?”宁初的语调在他不自知地情况下加快了,以至于电话那头的Kaley以为他怒上心头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夸奖的话我一概接受。David其中一任女友曾接受过心理治疗,为她治疗的教授,是你当初在m国实习的那家诊所里跟的那位教授,David那女友治疗期间,你也在诊所。”程珩勋迅速地回了一段话。
根据程珩勋的话,宁初迅速想起了那段经历。
那时,他急于学成归国实施他的计划,但学习是急不来的东西,他能做的就只是让自己在一样的时间里学到更精更好的东西,想要更好,那更严酷的环境这个条件是避不开的了。他当时选择去实习的诊所是m国里最有威望的诊所,而那位教授更是极具权威的一位教授,但是能人似乎都有点个性,光是递交面试申请他就递了不下五次,而他的面试申请第六次得以通过是因为他斗胆将他的论文——催眠术与筑梦术的哲学关系——和他的面试申请一同发到教授的邮箱里,教授对于他论文里提到的一些文化很感兴趣,所以他得到了面试机会,而面试过程说是血雨腥风也不为过的。
可是他将这段经历一再细想,并不记得他和David有过什么直接接触。
“噢!原来你是想问这个。”Kaley的惊讶假得明显,“你和David有过一面之缘。”
“看来前任这个东西是全世界的人都过不去的坎。”宁初意味深长地说道。
“看来你也并不是一无所知,你的演技真好。”Kaley那头除了她的声音还多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大型犬钻过灌木丛的声音。
“在五秒钟前,对于我和你,和David的交集确实是一无所知。”宁初觉得Kaley不太对劲,她的话有点多,而且很碎。
“五秒钟?”Kaley的声音听起来相当震惊,但很快平复了下来,“看来你有帮手。有帮手——有帮手很好,比孤军奋战好太多了,真的,好太多。”
“你有想起来什么吗?”没有收到宁初的回复,程珩勋发来了一条信息。
“暂时没有,一会儿回你。”宁初迅速地给程珩勋回了一条信息。Kaley那头传来了很轻微的奇怪的声响,似乎她在很急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移动,宁初没有能一心二用的技能,所以他不得不终止他和程珩勋的聊天,以免影响他的判断和思考。
“Kaley,你似乎不太对劲,或者说不太好。”宁初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觉得他和Kaley所能谈话的时间不多了。
“是的,不太好。”Kaley的声音变得很轻,难过和无奈的情绪透露得很彻底,她的眉头一定是紧皱得不能再紧了,也许她的眼角还会有些轻微地颤抖,痛心如浓雾般笼上了她那双晶蓝色的大眼睛。
“David也接受过心理治疗,我想,在哪里治疗你是知道的。”Kaley极力地整理好情绪。
这点倒是让宁初有些惊讶,毕竟他们所获得的所有资料里都没有查到这一点,而他自己在诊所里实习,对此也全然不知。
“David一向对自己的隐私相当注重。况且他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在诊所了。你匆忙回国了。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回国的原因,毕竟在那里你将有很好的发展,可以说是极好的前途。尽管你人不在诊所,但你却是挂在了N教授的嘴边的。N教授的嘴里,你就是个天才,和David一般的先天后天条件都极好的天才。对了,David和N教授私交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Kaley不再扯东扯西答非所问,语速更是逐字加快,似乎是在时间竞技,却也极力地将字咬得清晰。
“那一面之缘何来?”宁初问。他有预感Kaley的时间似乎不多了,因为她很着急地将能告知地一切都吐露出来。可是宁初不明白,为什么Kaley不直接将所有原因和她的目的告诉他,显然Kaley是需要且寻求他的帮助的,可却不直接说明,而是极力地引导他去找。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可不认为这是Kaley在和他玩解密游戏。
Kaley轻笑,“这个我想你很快会知道的了。”
宁初听见Kaley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希望你能认真地思索我告诉你的一切,真诚地希望。”——就挂断了电话。
机器人听从宁初的指令去给宁初再倒一杯咖啡,留宁初一人坐在沙发上将Kaley的话整理筛选一遍。他双脚撑地,膝盖保持一定的距离且平行,两边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双手的手指一一对应,他微微低着头,眼神似乎在专注地看着什么,却又没有在看任何东西。全身唯一没有放松地就是他的大脑和手上互相有节奏地敲打的食指。
按照Kaley所说,她能知道他是从David口中得知,而David则是从N教授口中得知和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如果Kaley需要一位优秀的筑梦师来帮助她,即使是有David的推荐也实在没必要跨国来找他。一定是他恰好有什么东西是她需要的而m国的筑梦师所没有的,他才值得她跨国寻来。
机器人将咖啡端了过来,宁初接过咖啡,同时给程珩勋拨去了电话。
第二十五章
“我正准备过去找你呢。事情处理完了?”电话拨通了很久程珩勋才接起了电话。
宁初嫌弃地扫了一眼整装待发的程珩勋,“你很闲吗?”
程珩勋正扣着表扣的手顿了顿,然后他缓缓地偏过脸,直视着镜头,“老子很忙!但是你不是说叶声声今天能醒吗?我顺道去看看她,再和你聊聊Kaley的事。老子下午还有场手术呢!”
“顺道?”宁初显然不信。
程珩勋抬手捏了捏衬衫外套的衣领角,走出了房间,准备出门,“只要有心,东南西北都顺路!你废话多——哎!我看着你脸色就不太好,怎么还喝咖啡?”眼见着宁初端起了杯棕色的液体,以他对宁初的了解,那杯东西只能是咖啡。
“昨晚需要处理点事,咖啡提神。”宁初答得轻描淡写。
不知怎么,杯沿的咖啡没有流回杯内,而是悄悄却迅速地沿外杯身滑落下来,宁初看着那温热的淡棕的液体,伸出他冰冷柔软的拇指不紧不慢地抹掉。
程珩勋已经走到了玄关处,弯腰从鞋柜里挑了一双和衬衫外套同一色系的同为亚麻料的布鞋,他似乎并不太相信宁初的说法,“真的?”
“假的。”宁初再喝了一口咖啡,放下了杯子。
“啧。”宁初还能和他开玩笑就证明他没多大事,他放了心,“不和你说了,我现在过去找你。”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程珩勋将家居拖鞋放入鞋柜调整左右脚一致后就出了门。
宁初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胸口有些闷。他烦闷地将咖啡端起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重重放下,企图能将心中的不安也放下。家里的空气流通是速度似乎被寂静拖拽而变得迟缓凝塞,他的呼吸变重,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和他争夺着空气。宁初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快步走向了二楼,他自然地,有点急促地推开了叶声声的房门,自然得当他的混沌迷茫的思绪因为脚下的一股不知名的阻隔而惊醒时,他都不相信那扇门是他自己推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