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宁初应声,一丝笑意稍稍从嘴角滑出。
程珩勋将信息迅速发送过去后,突然顿住了,他转过身,眯着眼看向宁初,语气幽怨,“宁初,你本来的目标就是Deer吧?”
“嗯,是的。”宁初也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心虚,反倒是眼神里流露着对“程珩勋才发现”的嫌弃。
程珩勋压着唇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以后会在我办公室门口挂一个‘宁初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宁初斜了一眼程珩勋,“你歧视狗。”
“滚。”
——
第十七章
叶声声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宁初了,宁初没有来找过她,而她也忙于高考,几乎每天都处在写试卷、改试卷、写试卷、改试卷之间重复。
她知道她自己是有点依赖宁初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依赖,这么久不见宁初,她仿佛身体里被抽掉了什么东西,又被填满了什么东西。
“你最近怎么老发呆?这个状态你怎么上c大?”华实伸手在叶声声眼前晃了晃。
也许是打篮球的缘故,华实的手很大,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又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手掌有些厚茧,掌纹很深,和宁初不太一样。宁初的手虽然骨节分明但看起来更纤长,而且掌纹很浅,她牵过宁初的手,皮肤很细腻,但是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
华实见叶声声只是盯着他的手掌看,却没有回答他,他伸手弹了一下叶声声的脑门,“喂!”
“噢!”叶声声吃痛地轻叫了一声,她抬手捂着脑门,瞪向华实,然后压着声音,但却极其生气地说道:“你干嘛!”
“我刚才叫你好几回了,你都神游太虚不舍得回来,我只能将你强制召回了啊!”
“那你叫我干嘛?”叶声声轻揉了一会儿脑门,发现也没多疼,但是她还是很生气。
最近她确实和华实熟络了不少,以至于华实已经敢肆无忌惮地对她动手动脚了,而她也不再排斥华实或者在华实面前唯唯诺诺了。
“叫你回神写题啊!试卷我都已经写完了,你还停留在第二页!”华实一副对叶声声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叶声声一把拍开华实指着她的试卷的手指,“数学是我弱项,你有什么好嘚瑟的?写语文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快?”
“《古诗词分析训练》那本东西我不也写得挺快?”华实吹了吹额前的刘海,故意朝叶声声挤眉弄眼。
叶声声作了个呕吐状,“你脸皮当真是比墙壁厚!你那是抄得快!你怎么好意思提‘写’这个字的?啊?”
“嘿!”华实不满地拍了一下桌子,“怎么就你话多!”
“我——”
“华实,叶声声,不要讲话!自习课也是上课!”数学课代表坐在讲台上吼道,打断了叶声声的话。
叶声声立马闭了嘴低下了头,不顾羞红的脸,立马偏过头死命瞪着华实,似是狠不得将眼神幻化作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戳死他。
华实则捂着嘴,憋着笑。
叶声声愤怒地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理睬华实。
华实戳了叶声声的手臂好几下,她也没理他,他低头朝叶声声钻了过去,两手合十,脸上作出一副委屈模样,给她道歉。
虽然叶声声不是真的生气,但是她就是不想搭理他。
五月是一个阴晴不定的月份,就像一位在求婚前一直犹豫不决的男人。
教室内的时间,在圆滑的笔尖划过平滑的纸面所发出的“嘶嘶”声中,在白而被参融了些年代黄的试卷翻转所发出的“唰唰”声中,迅速而富足地流逝掉了;而教师外的时间,在夏蝉的鸣叫催促中,在一根根的雨水的助推中,缓慢而雀跃地流向了远方。
时光会流向远方,而沉溺于时光的我们,也注定被它带着走向远方,然后,“我们”终将天南海北。
在下课铃声响了快十分钟之后,叶声声终于完成了“排队”“打饭”“找座位”的饭堂三大任务。
她看着饭堂里排着的四五条大长队,而她们班的同学几乎已经在位置上大快朵颐了,这种时候她总是要忍不住感慨一下她们班的速度,她们班总是在铃声响后第一个冲向饭堂的班级,以至于有次最后一堂课的老师调侃我们班最专心看黑板方向的时候总在下课前五分钟,说我们那时的眼神仿若一群饿狼见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羊羔。
而冲到了饭堂的我们,总是最有计划和规划性的了,几个要好的同学一早便商量好各自的任务,谁去排打饭的队,谁去排打汤的队,谁又去挑选好合适的位置守着,一个个的都分工明确得很,而每个人都会一丝不苟地完成各自的任务,严谨得仿佛是被派遣上战场一般的大事。不过,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这“吃饭堂”确也是学生时代里的一件大事。
但是,这些“我们”里,是没有叶声声的。
她没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她只有一个不太要好的自己,所以她没有被分配的任务,她是自己包揽了所有,她也无需太严谨,因为她是“一人饭足,全家满足”,所以她比较自在,不会在铃响的时候,紧盯老师的眼神,直到获取“允许”的信息时冲出教室,直奔饭堂,这么一推算过来,吃饭于她便成了一种生理需求了,并不多重要,不是大事。
她低下了头,扯了扯嘴角,自嘲,她什么时候这么懂得自我安慰了?是受了宁初的理性处理的影响的缘故吧?
叶声声舀了一勺番茄炒鸡蛋盖在米饭上,拌了伴,混合着再次舀起放入口里,却发现是咸的,她想打的是甜的番茄炒鸡蛋,打错了,她要少一道菜吃饭了,她吃不惯咸的番茄炒鸡蛋。
如果,她去再打一道菜的话,她要重新排队,现在人这么多,她很有可能还得重新找座位。麻烦,还费时。
算了,就吃剩下的一道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不过是一顿饭。
“怎么自己吃饭,这么凄惨啊?”华实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叶声声头顶传来。
叶声声一抬头就看见了华实端着餐盘坐在了她的对面,“怎么是你?”
华实皱起脸看向叶声声,然后又装作很惊恐的样子往前后左右看了个遍,“怎么?你刚才在和哪位仙友深聊中?”
他缩了缩脖子,然后头向叶声声探去,压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说:“还是鬼友?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是啊!还不走开。”叶声声翻了个白眼,然后低头戳着那一小块被咸番茄炒鸡蛋“污染”了的米饭。
“这样啊?那你的仙友在哪个方位?我给他道个歉?”华实似乎感受不到叶声声的嫌弃一般,依然嬉皮笑脸。
“华实,你是不是白痴?我是问你怎么坐这里,你不和你那些兄弟坐,坐这里干什么?”叶声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耐烦地看着华实问道。
这一个多月和华实接触以来,她发现华实的脾气简直好到不可思议,无论她怎么不理他,或者怎么不耐烦,他都总能嬉皮笑脸,且总能有办法对付她的强装冷漠和总能在不经意间就能维护她猛然出现的自尊心,就和宁初当初让她尝试第一次愿意去接触且相信人一样。
而且,他似乎也并没有传闻那样花心多情,至少他对她从来没有过非分之举。
华实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华实是那个黑板小男孩,越是没法骗自己说他不是,越是没法让自己像当初那样抗拒他。
其实,和华实成为要好的朋友是个不错的选择,华实确实是个细心且耐心的一个不错的人。
但是,总有一个极其强烈的感觉在告诉她,不可以亲近华实,绝对不可以。
“嘿!你这话说的,这位置你家的啊?”华实朝他的右边仰了仰下巴,“而且,你没看到吗?那边没有位置了。我被他们几个小王八蛋抛弃了!你对面,不恰好就有一个位置嘛,我不就坐下了咯!我也没想到打扰你和你仙友聊天啊!”
叶声声朝华实所指示的方向看去,发现和华实挺好的几个男生坐在了隔了一桌的位置,其中一个是隔壁班的男生还朝华实作了一个不礼貌的手势,华实也毫不客气地给他回了一个。
她扭头往四周看了看,如果华实是从那桌走过来的,她对面的位置确实是最近的一个空位。
叶声声放下手里的勺子,抬手指了指她的右上方五米处的那个桌子,那里坐着五个女生,刚好留了一个空位,“那里,有一个空位,你可以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