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过度亲密(29)
顾维安看他。
“我刚刚给太太打了电话,”夏雅之说,“她一会儿就来接您。”
顾维安说:“少在这里和我胡扯,你什么时候喝酒了?”
夏雅之没有直视他眼睛,目光游离:“就刚刚,不小心喝了一点点……太太很担心您的身体,还让我转告您,少喝些酒,她很在意您的身体,想要和健康的您白头偕老。”
顾维安未置可否:“这是她原话?”
夏雅之谨慎地回答:“经过了些许的、一点点的艺术加工。”
顾维安问:“原话是什么?”
没等夏雅之回答,他又拿起酒杯,平静地喝了一口。
顾维安说:“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夏雅之看顾维安这样平淡的模样,其实也有些不太舒服。
他知道顾维安和白栀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纯粹为了利益的结合。
坦白而言,顾维安基本上不需要从君白这边获利。反倒是君白,更需要顾维安和普珏。
顾维安对女色一事兴致淡淡,在他心中,工作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
而刚结婚的那段时间,他宁可选择去打马球、参与攀岩俱乐部,去美国狩猎,也不会回帝都,和新婚妻子相处。
这点令夏雅之十分费解。
白栀无疑是貌美的,可她的貌美似乎并不是顾维安娶她的原因,也不能博得顾维安对她的疼爱。顾维安待她的态度也很特殊,说不上爱,也绝非恨。
夏雅之作为旁观者,只觉顾维安这桩婚姻岌岌可危——
顾维安似乎笃定了白栀不会离婚,但夏雅之却隐约感觉白栀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
作为助理,夏雅之当然希望先生家庭和谐、生活愉快、情绪稳定。于是他曲线救国,义不容辞地站在了撮合白栀和顾维安的前线。
无论如何,白栀对于顾维安来讲,都是特殊的存在。
这样想着,夏雅之看见顾维安放下杯子。
他低声自言自语。
小兔崽子。
一点儿良心也没有。
-
白栀刚准备去接顾维安,却在停车场遇到了顾清平。
他显然是在等白栀,就站在她粉粉的车旁,脸被风吹的发红。
她还记得上次顾清平被顾维安教训的那件事,顿了顿,还是上千,淡定自若地和他打招呼。
顾清平站在她车旁,慢慢说:“外面冷,我能不能上车和你说?有个很要紧的事。”
白栀不解,思考几分钟,打开车门。
她完全不怕顾清平会做出什么事,毕竟两人从小玩到大。只是担心被顾维安知晓,恐怕他又要多想。
顾清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完全,瞧起来还有些颓然。
“我哥让大伯把我丢到了延洲的分公司,明天就走,”顾清平说,“下次再回帝都,估计就是过年了。”
白栀安慰:“没事,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
顾清平沉默一瞬,又说:“对不起,我上次冲动了。”
白栀颇为认可:“的确。”
两人默契地不再谈这个尴尬且屈辱的乌龙,顾清平临下车前,忽然提醒白栀。
“小心我哥,”顾清平说,“他可能不如你想象中那样好。”
白栀点头:“我知道。”
顾清平又说:“其实,当初我本来想——”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啦,”白栀朝他笑,“我觉着现在挺好的。”
顾清平深深看她笑脸:“那就好。”
转身离开。
从这里到顾维安所在的店并不远,不到二十分钟,白栀便顺利地接上了顾维安。
夏雅之微笑着和两人挥手告别。
白栀哪里想到顾维安竟然会喝醉,还好他酒品不差,至少只需要靠着白栀的肩膀,就能行走。
他话也不多,格外沉默。
坐上副驾驶后,他自己扣上安全带,闭上眼睛,手指搭在额头上,一言不发。
白栀也没和他细聊,她也累了。
驱车归家的路上,她无意间瞥见,在副驾驶和主驾的空隙中,竟然有一条男人的领带!
藏蓝色细斜纹。
丝质的。
白栀顿时心里发毛。
这领带该不会是顾清平那个瘪犊子故意留下的吧?
这要是被顾维安看到了,那还不得要命了?
顾清平怎么还阴她啊啊啊!!!
眼看着顾维安闭目眼神,没有注意到她这边。
白栀当机立断,飞快地伸手,捏了领带,丝质的领带在手心中团成一团,被汗水打湿。
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白栀迅速地从中将领带投掷出去。
溜进来一丝冷风,吹动白栀的发,落在顾维安脸上。
白栀紧张不已地缩回手。
关窗。
完美。
把这么个烫手山芋丢掉之后,白栀顿时长长舒一口气。
好了,这下顾维安就不知道顾清平来过的事情了……
刚刚做了个深呼吸,白栀忽然听见旁侧的顾维安闭眼叫她,声音沉沉:“栀子。”
白栀:“怎么了?”
顾维安手指扶着额头,此刻已经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哪里还有醉态。
他看着白栀,缓慢地问:“你看到我刚解下的领带了吗?”
第17章 车水马龙 偏袒集团千金
他的领带?刚解下来?
白栀此刻的心情和方才从车窗中溜进来的风一样凉爽。
透心的冰。
她的手还在方向盘上, 看着前面的路况。
沉默的一分钟。
白栀镇定地说:“什么领带?”
顾维安放下手,他眉目间有淡淡倦容:“刚才就在你右手边。”
“你肯定是记错了,”白栀认真地告诉他, “人在喝多了之后总会作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记忆也会产生误差。我刚刚接你的时候, 你没有系领带。”
“是吗?”顾维安垂眼,以一种倦懒的姿态看她,“难道连一分钟前的事情都记不清?”
白栀一噎,仍旧强调:“你喝醉了。”
顾维安看着窗外的沉寂黑暗。
如今开始下起了小雪, 悠悠扬扬、飘飘洒洒地落下来。
比天气预报迟了几个小时。
白栀的心脏还在噗通噗通地跳跃, 只不过不是小鹿乱撞,而是疯狗乱跳。
方才那种拙劣的谎言, 能瞒得过顾维安吗?
好在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顾维安忽然说:“帝都最近几年都没有下过大雪。”
白栀:“嗯嗯嗯是的。”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出生在一个下雪天。”
“没错没错。”
顾维安凝视着外面的雪花。
“清平也是在下雪天出生,他今天找你的时候和你说了吗?”
白栀一不留神进了套,下意识否认:“没说啊。”
否认完之后,她一滞。
“哦?”顾维安轻飘飘地望过来,视线锐利如刀,“什么时候来找的你?”
“……”
白栀猛然意识到, 自己被这个狗男人给框进去了。
顾维安又悠悠开口:“我比较欣赏诚实的孩子。”
白栀说:“……就刚刚,他其实就是来和我告个别, 说他马上就要走了。”
她有点心虚, 偷偷地看一眼顾维安,补充:“其他真的没什么。”
顾维安只是看她:“我记得上次提醒过你, 他对你居心叵测。”
“我知道,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就此老死不相往来吧?”白栀解释, “而且我和他要是有什么的话,当初也没你什么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栀的错觉,这句话一出,顾维安的表情有了丝微妙的变化。
他问:“没我什么事?”
白栀眼皮一跳,她意识到事态发展有些不对,立刻补充:“我的意思是,我和他完全不来电。”
顾维安没说话,他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良久,才抛出来一句。
“随你。”
-
白栀真心觉着顾维安的脾气越发古怪。
下车时,他也要白栀扶——新聘请来的佣人已经到了,自然有人殷切上前。他只是看了眼那水葱般的女孩,转而叫白栀:“栀子?”
“干嘛?”
“扶我回去,”他倒不介意展示此刻自己的“弱小”,镇静地站在与她不过两三米远的位置,如雪下翠竹,坦然开口,“我有些眼昏。”
“我看你刚刚在车上时挺清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