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哥哥有点假+番外(26)
现在的孩子戒备心都强,感觉到她的疏离冷淡,门卫讪讪的,低头继续玩手机了。
仲秋之际,天气清凉,突来这场暴雨,气温大降,恍惚间竟有初冬之感。
赵晚晴因晨起想着要爬山,没有着太厚,只在薄薄的毛衣外加件外套。这种着装,勉强能应付仲秋的正午,碰上温度骤降的秋日下午,就单薄了。
更何况值班室的外檐又秃又窄,并不能阻挡多少风雨。只在下面站一会儿,本就不干燥的衣服便差不多全湿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冒雨冲回家,一道惊讶的叫喊声响起。
“晚晴,你怎么在这呢?”
是纪雪莹,和赵临盎共撑着一把雨伞,小心地绕开地上的水沟朝她走来。
朝赵临盎看不见伤口,却有些微肿的下唇瞥了眼,赵晚晴没说话,转开脸。
赵临盎看了她会儿,也没说什么,揽着纪雪莹走了。
可能是天太冷,人容易脆弱,瞪着他们亲密的背影在大楼拐角处消失,赵晚晴突然没来由地心酸起来,无力地耷下脑袋。
“走吧。”
就在她盯着脚前的水泡出神发呆时,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窜进耳中,是又折回来接她的赵临盎。
谁稀罕他多管闲事!听出来人是谁的赵晚晴,头也没抬,猛地推开他,才要跑开。
赵临盎捉住她的手臂。
赵晚晴颇有些不识好歹地朝他吼:“放开我。”
因早上的事,一天心情都不甚好的赵临盎,听她这么说,眼一眯,猛地丢开她。
怎么都没想到他会真的放开她,赵晚晴来不及稳住身子,跌坐在地上。
愣愣地看着放任她摔倒的他,赵晚晴很快反应过来,大怒,抓起地上的水撒向他,“混蛋。”
赵临盎不说话,牢牢地撑着手中的雨伞,抿唇,高高在上地冷睇她。
赵晚晴又委屈了,不管正在下的大雨,就那么坐在又冷又湿的雨地里哭。
值班室的门卫发现不对,出来劝赵临盎道:“临盎,你可不要和你妹一样闹脾气,天冷,淋病了不是闹着玩的。”
她闹脾气?赵晚晴瞪向门卫,连他也一起恨上了。
赵临盎听他那么说,眉头蹙了蹙,上前欲拉起赵晚晴。
赵晚晴用力打掉他的手,“不要你假好心。”
脸一冷,再不管会不会弄疼她,赵临盎抓着她的一只胳膊,搂她在怀里,半搂半抱地将她拖回家了。
“咳咳咳。”
回家泡了个热水澡,又换了套干爽保暖的衣服,赵晚晴蜷缩在被窝里,不住地咳嗽。
进来她房间喊她吃饭的赵临盎,听到她的咳嗽声,面色变了变,稍显冷淡地道:“吃饭了。”
赵晚晴不则声。身体不舒服,心里的不舒服就被放大,很大动作地拉高被子蒙住头,咬着手指头,在被窝里一个人悄悄地哭。
赵临盎没多说什么,带上门出去了。
听到他离开的声响,赵晚晴拉下被子,面对满室黑暗,听着由客厅传来的,纪雪莹和父母的说笑声,心里更难受了。猛踢几下被子,抽噎个不停。
“晚晴,你病了,快起来吃药。”
不知多久过去,就在她连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都分不清时,一道温和的语音在耳边响起。
瞧她完全不受控制的寒战,赵临盎再没法和她计较早上的事,抱她起来喂了片感冒药,又端起桌上的姜汤送到她嘴边,“乖,喝了这个就不冷了。”
赵晚晴是彻底病糊涂了,极听话地喝了口姜汤。等尝到辛辣的味道后,说什么都不肯张口再喝第二次。
无法,赵临盎只有像儿时,父母强迫她吃中药那样,硬是给她灌了半碗姜汤进去。
实是被他折腾得惨了,赵晚晴终于撑开眼皮,瞧向正帮她擦拭的赵临盎,含混不清地呢喃道:“赵临盎,我讨厌你,讨厌这个家。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离开你,离开这个家,远远的,让你们永远都找不到。”
赵临盎一滞,抬眼瞧向因气力不支,又重新阖上眼的她,半天没有反应。
虽然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可因及时吃了药,次日晨起除了鼻子有点阻,无其他异常。再加对夜间的事也不是很有印象,赵晚晴甚至都不知自己病了场。一早起来用了早餐,照常去学校。
上午的前两节是语文课,以为是昨天爬山体力消耗太大而感倦意的她,不顾老师不断扫过来的目光,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在课桌上整整趴了一节课。
到了第二节课,老师终于看不下去了,喊她起来释译古文。
毫无悬念,她问题百出的解释又惹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对嘲笑早免疫的赵晚晴,面对老师、同学各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倒没觉得什么,泰然自若地坐下了。
就这样熬过两节课。下课后,她去卫生间洗脸醒神。回教室的路上,恰碰到从卫生间洗手出来的楚默。
楚默拉住她道:“其实那句古文很简单,即使你译对了,也没人会多想什么,你又何必把自己弄得跟阿斗似的。”
细眉高挑,下巴高昂,抱胸随意地靠在栏干上,赵晚晴甩甩被风吹散的头发,不羁地道:“我高兴。”
早该料到她的德性的,楚默为自己的多事摇头。看她捂着口鼻连打几个喷嚏,面色也不似昨日好看,关心地问:“感冒了?”
赵晚晴摆手,“没有,就是鼻子有点阻。”
伸手将她拉离风口,楚默责备:“昨天淋雨,今天吹风,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我看你是存心想输给我,是不是?”
提起前日二人约好的比赛,赵晚晴好哥们地拍拍他肩,笑道:“放心,就算考试那天我遭雷劈,只要还剩下脑子,赢你就不成问题。”
“这么自信?”楚默哭笑不得,“只是何苦这么咒自己?”
赵晚晴无所谓,双手环胸,琢磨的小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将楚默打量了遍,问出长久以来的疑惑,“有件事我一直很纳闷,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秘密的?”
从七年级到现在,她自认装得很成功,就连还算重要的中考,因为知道就算她科科挂零,她那个要强的母亲,也会把她安排在她的重点高中、重点班里。像往常一样,她“考”得一塌糊涂。当然,也像往常一样,父母没有让她留级,直升高中。
对自己装痴卖傻的本事,她还是有几分自信的。竟被他看出端倪。她疑惑她是哪里露了马脚,让他发现她的秘密。
她莫名其妙无头无尾的一句“秘密”,弄糊涂了楚默。很快明白过来,一脸高深莫测地笑了。
“这也是个秘密。”
“切。”赵晚晴露出鄙夷的目光,小鼻子小眼地将他望着。
被她计较的模样取悦,楚默好笑更甚。其实打二人第一次发生冲突,自觉不自觉的,他总爱关注她。然后就是和母亲的那次谈话。
对母亲的认定,他是将信将疑的。但不能否认的是,她确实有许多值得玩味的地方。譬如,她会翻书。
跟个爬行动物似的,她喜欢像大闸蟹一样,横趴在课桌上,眼皮耷拉着,给人一种瞌睡的错觉。可需要翻书时,她却是比谁都反应快。
这还不算,有时老师讲课,会前后内容穿插着讲,在没有提醒的情况下,极少同学会翻到后面相关内容。但她会。这就太令人联想了。
她有许多值得怀疑的地方。而将所有的疑点归结起来,得出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表现出来的,所有像阿斗一样的外在,都是装的。
想到此,楚默也不禁问出困扰他的疑惑道:“晚晴,其实有个问题我也很纳闷,你妈……”
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还不等他说完,赵晚晴便打断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也是个秘密。”
她妈喜欢聪明上进的小孩,赵晚晴自是知道的。她也想过,倘若母亲知晓她不再是儿时那个笨蠢呆的小傻蛋,于她们关系的改善,会不会好一点。
可她已过了讨好父母的年纪,在她的认知里,母亲的角色她缺席了十多年,所谓的生养之恩,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争执打骂中,差不多消磨殆尽。
她的喜好如何,对她的观感如何,她已不关心,又怎么可能为了让她对她好一点,而昭告世人,其实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差劲。
再退一步说,如果母亲知道她不再是扶不起的阿斗,不像她曾以为的那般烂泥扶不上墙,还不改对她的偏见,她又该怎么办?与其揣着未知忐忑,倒不如不去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