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从前能用他们,今日能容他们,难道,独独不能将来重治他们的罪吗?”弘历神色冰冷的说道,许念看他的神色,知道他是认真的。
“弘历,小人所好者禄利也,所贪者财货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自保。”这是欧阳修的《朋党论》,许念就是想借这段话告诉弘历,朋党之间,若是没了利益,便会迅速溃散。
“容音真乃朕之知己也!”弘历将许念揽入怀中,轻声喟叹道。
“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今日失言了,皇上不怪罪就好。”许念在他肩上蹭了蹭,语气软软的说道。
“这些话,也就你还会同我说了,当了皇上,才能体会到‘寡人’这个自称是多么真实,真真切切孤家寡人一个。”弘历的声音难掩落寞,许念安抚的轻拍着他的背。
“那你准备如何处置鄂善等人?”许念问道。
娴妃唯一的弟弟常寿也牵扯进了鄂善贪污案,如果一律严惩,常寿难逃一死,到时候,娴妃的父母为了救唯一的儿子,肯定不会独善其身。娴妃是真的在以圣人的思想在约束自己,而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如果不是信仰崩塌,她是活的最佛系的一个,所以许念愿意帮她一把。
“鄂善深受皇恩,却贪赃枉法,无耻丧心,若稍有宽纵,朕何以领御众臣?凡涉案人等,一律押解刑部,命刑部衙门,并九卿科道严审,若罪责属实,立斩,一个不留!”弘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如同雷霆乍响,绵延千里,显是是动了真怒。
帝王一怒,血溅千里。
吓的殿外的宫女一个个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放松,深呼吸!”看着弘历太阳穴和脖颈处的青筋鼓鼓,许念急忙解开他领口的盘扣,“臣妾还是想要劝您一句:只诛首恶,胁从不问。这样既起到了震慑作用,又显示了您的帝王仁慈,能更好的平衡朝堂局势。况且,马上就是我们永琮的百日宴了,也不宜过多见血。”
许念见弘历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
她起身让殿外的宫女都退下,倒了杯玫瑰露给他润口,玫瑰有舒气结郁的功效,而且香味馥郁,轻嗅一口,似是置身花海,让人瞬间忘忧。
弘历一口气喝光的杯中的玫瑰露,杯子被他重重的置在案几上。
许念解下他的朝珠,脱下他和朝服,拿了套宝蓝色的常服给他换上,才发现他脖子上有一处红肿,似是有些炎症,“这是怎么弄的?都红肿了。”
许念用指腹在四周按了按,“疼吗?”
“疼!”看着许念纯粹关切的眼睛,弘历撒娇般的将许念紧紧的抱在怀里,他还赤着上身呢,身材着实不错,宽肩窄腰,腹肌紧实。
许念柔软微凉的手指在他背上划过,弘历一把抱起许念走进内室,拔步床最里面的那层床帐被许念勾脚放下,床纱缓缓滑落,却遮不住两人的热情碰撞。
两人躺在床上,弘历揽着许念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怀里,轻抚着她光滑细腻的背脊,许念懒懒的依偎在他怀里,他将许念耳畔的发丝撩去耳后,声音低沉沙哑的在她耳边说道:“容音真是国色天香。”
许念当然不会示弱了,立马回道:“弘历亦是秀色可餐!”
“你放肆!朕堂堂男儿,怎可用秀色可餐来形容,你真是大胆!”弘历故作严厉的吓唬许念。
许念笑着在他胸口蹭蹭,声音甜软的说道:“好好好,你不是秀色可餐,你是——顶级珍馐,食之难忘。”说到最后八个字时,每说一字,手指就在他胸口点一下,似是能一下一下点到了弘历的心上,让他心跳加速,浑身燥热。
“你这女人真不害臊!看朕怎么收拾你!”说着翻身将许念压在身下。
等两人折腾够了,已经错过了晚膳时间,更重要的是,永琏已经来永和宫两个时辰了,他阿玛和额娘还在睡觉,幸亏他还小,应该还不懂这些…吧?
“都怪你,让我在儿子面前丢脸,一会儿永琏问起,我该怎么说?”许念系着扣子,如玉给她梳发。
弘历悠闲的坐在一旁喝茶,换了件低领的常服,屈膝歪躺着,一只胳膊架在膝盖上,静静的欣赏许念穿戴。“放心吧,永琏已经长大了,他什么都不会问的。”
许念真想问他:八岁的小屁孩,哪里长大了?就怕这家伙给她来一句:哪里都长大了。想想,这家伙极有可能这样回答,所以,许念自觉的闭嘴了。
“你怎么不继续问了?”弘历笑的贱兮兮的看着许念问道,一看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第311章 延禧攻略
许念急忙岔开话题,“你脖子是怎么弄伤的?怎么也不上药,都有些红肿了。”
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一盒碧玉膏,许念揭开盒盖,用无名指腹沾了一些,轻轻的涂抹在他脖颈处,碧玉膏没有什么气味,抹上去凉丝丝的,那股痒意瞬间消失了,许念轻轻的给他吹吹。
“还不是造办处的那群奴才,竟然将针留在衣服的领口处,我一时不察,被扎了一下,出了这等匪夷所思的岔子,可见平日办事是何等的散漫大意。”弘历说起这件事,依然有些气愤。
“晚点再抹一次碧玉膏,明日便会好了。”许念也未给造办处的宫人说话,出了这样的岔子,要么是无意的,要么是人为的,无论是哪一种,一个是不用心,一个是太用心,凡事过犹不及。出岔子的一干人等恐是难善终了,况且弘历最近正在为鄂善的事情烦心,只怕还会罚的更重。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永琏规矩的朝两人行礼。
许念几日不见他了,立马将他拉到自己身前,“你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都到额娘肩膀这儿了。再过两年,只怕就要比额娘高了。”
“嗯,儿臣每日骑马射箭,还要练习布库,吃的多些,难免长的快。”永琏在许念身旁坐下,将头歪在许念肩上,“额娘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许念闻了闻自己的衣袖,“额娘身上哪有什么味道?尽瞎说!”
“有,有额娘的味道。”永琏坚定的说道。
许念搂住永琏的肩膀,笑的很是温柔,“你说有就有吧,大概是娘亲的味道。”
“嗯!”
弘历坐在一旁看着母子二人腻歪在一起,没好气的咳嗽两声,“永琏,你最近功课如何?过来,朕考考你!”
永琏隐秘的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皇阿玛会来这招,就不能换个新鲜的?
弘历表示:不能!招不在多,有用就行!
看着父子两人开始讨论功课,许念吩咐小厨房做些烧烤出来,她特意去调了烧烤料,一半辣的,一半五香的,再冰一壶酸梅汤,一壶梨花白,一会在院子里吃烧烤。
一轮弯月斜斜的挂在天上,漫天璀璨的星辰,院子四周点上宫灯,宫人也早早的点上了驱蚊香,凉风习习,吹得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茉莉花静静开放,香味清远。
三人围着个小圆桌坐下,弘历和永琏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这桌子比他们平时坐的矮了一半,配着小板凳,坐下后双膝微分,人会不自觉的放松。
“来来来,我们先干一杯!为大清繁荣昌盛干杯!”许念侧坐着,示意两人举杯。
“为大清繁荣昌盛干杯!”一个声音沉稳有力。
“为大清繁荣昌盛干杯!”一个声音干净青涩。
三人边吃边聊,气氛十分放松,永琏还是第一次这样和父母吃东西,觉得十分新奇,也是烤羊肉串的味道太好了,他一串接一串的吃,简直停不下来。
“好了,少吃点肉,小心积食,吃点蔬菜吧!你今日吃这么多东西,额娘实在不放心让你自己回西六所住,你今日就留在东暖阁住吧?你的房间额娘一直留着,宫人日日都会打扫,一会儿你就和永琮一起住在东暖阁,他人小,就睡在摇篮里,夜里也不怎么哭闹,你睡床便是。”许念给他倒了杯酸梅汁,嘴里殷切叮嘱着。
弘历看着永琏亮晶晶的眼神,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按规矩,皇子六岁之后,是不能在母妃宫中留宿的,可他却不想拒绝永琏,“下不为例!还有,你已经是长大,要懂得克制己身,即使喜欢吃,也不能没个节制,还要让你额娘为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