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哲尔。”楚连翘开口,“你根本不懂爱,你只是不甘心罢了,你害怕所谓的天灾人祸,你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
抱住她的手微微收紧,又立刻恢复了正常,“那又如何呢?”
“你口中的爱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想想,若谢博衍真在乎你,怎么现在还不来寻你?”奈哲尔垂眸看向怀里安静的人,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们都是可怜人,你乖一点,履行太子妃的责任,本王不会亏待你。”
……
婚期将近,太子府里忙碌起来,四处挂着大红绸布与红灯笼,楚连翘屋内的丫鬟也多了起来,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楚连翘心中郁结,平日里也找不到什么事来做,在床上闭眼浅眠倒是成了常态。
今日亦是如此。
她本想着休息一会,不知不觉却睡了去。
迷迷糊糊间,楚连翘感觉有人在摸着她脸颊,动作轻柔,带着一丝眷恋。
她半睁开眼,在看清对方面容的一刹那睁大了双眸。眼角泛酸,她下意识想要去拥抱住他,可又止了手,只呆呆看着他。
谢博衍垂眸:“翘翘,我很想你。”
楚连翘抱紧被褥,将自己的身形往被里缩了一缩。她不想面对谢博衍,亦或,她不想以现在的模样面对他。
现在的她扣着脚链,穿着打扮也完全按照奈哲尔的喜好来,简直就像是他的……
玩物。
谢博衍自然看清她的举动,也明白她的意思,又唤了声:“翘翘。”
楚连翘颤声道:“谢博衍…我……”
谢博衍忽的掀开被褥,她下意识捂在胸前,惊慌失措地看向他。
床上的人一身红裙,穿着暴露,玲珑的身段在红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惹人遐想。而脚上的锁扣也因被褥的掀起暴露在谢博衍的视线下。
楚连翘在他的视线下无地自容,狼狈地向后退去。
谢博衍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觉得她是残花败柳、是别人的玩物,在这之后对她失望透顶?
可她反抗了的,只是效果甚微。
恐惧和绝望一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溺毙。
可谢博衍在这时扣住了她的手,往前一拉,把她带入怀中,轻声安慰着她:“我的翘翘很聪明,懂得怎么去保护自己,所以千万不要自责,看到你平安无事,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楚连翘抽噎起来,回搂住他:“奈哲尔他没碰过我…博衍,你信我……”
谢博衍轻轻点头,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嗯,我信你。”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我的翘翘受苦了。”
“我一直在等你。”楚连翘眨着泪眼,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我日日都在想你。”
门外传来喧哗声,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开了手。他们心下都清楚,谢博衍的行踪已经暴露。
“大婚那日我来接你。”
“嗯,快走吧,我等你。”楚连翘推着他,示意他快些离开,却又被他扣住手腕,唇上忽的一热,她脸颊发烫,“流氓!”
谢博衍见她这样,得逞地笑了起来,旋即翻窗离开。
几乎是同时,门被大力推开,奈哲尔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他面色阴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本王搜!闲杂人等一律格杀勿论!”
楚连翘看着被翻得凌乱不堪的柜子与书架,忍不住好笑道:“殿下什么时候有了爱翻人东西的癖好?”
奈哲尔仿佛没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看了她一眼,含着笑道:“毕竟我们大婚在即,本王可不想有什么野猫野狗来扰了兴致。”
楚连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殿下可搜出什么?”
“有人包庇这野猫野狗,自然是搜不出的。”奈哲尔缓缓走近她,抬起她的下巴,压低声音道,“…本王也可以杀了谢博衍给我们的婚礼添红。”
楚连翘与之对视,轻哂一声:“臣妾不敢。”
奈哲尔抽回手,带着人走了。
☆、重逢
大婚当日。
楚连翘毕竟是已经成过一次亲的人,对于婚礼流程早就烂熟于心,只是对于南湘这里的礼节也不免好奇。
不过一番看下来,与遥国的习俗也无差。
奈哲尔提前几日给她停了软骨散,倒不是良心发现,只是怕她无力坚持到礼成。
她在婢女的服侍下换上婚服,又被压在镜前,涂抹着胭脂水粉。
红裙上缀满了米粒大小的宝石,引得婢女纷纷赞叹:“殿下真是喜欢夫人呢。”
楚连翘垂眸听着,没搭话,心里想着谢博衍何时来接她。
大婚之日,必然戒备森严,太子府针插不进水泼不透,谢博衍又要如何带她走?
楚连翘微微蹙眉,引得婢女叫了声:“夫人,梅花花钿……”
她一愣,下意识道了声“抱歉”,又倏尔反应过来。
南湘从来不生梅花,就是边界上偶尔有,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会认得?
楚连翘稳了稳心神,开口:“本宫想独处一会。”
大婚之日,婢女也不敢惹她不快,喏了一声便离开了。
待脚步声逐渐远去,楚连翘才转过身,拉住那婢女的手,轻声细语道:“坠儿,你怎么来了?”
那名唤坠儿的婢女垂眸,轻轻答道:“少爷在小东门等着少夫人。”顿了顿,她又道,“在此之前,少夫人要换个身份。”
一盏茶后。
楚连翘顺了顺有些褶皱的裙摆,而后看了眼身穿嫁衣的坠儿,抿了抿唇:“坠儿,谢谢。”
是真心要谢她。
“少夫人言重了,奴婢是自愿的。”
门外的更夫已经开始催促,楚连翘提高声音:“来人,扶本宫出去!”
婢女鱼贯而入,扶着身穿嫁衣的坠儿出了门,还责怪了楚连翘几句,她没在意,混着人群往小东门跑去。
她怕被人认出,头几乎要贴在胸口,脚步愈发加快,她直直撞上一个人。
看着那人衣袍繁复精美的花纹,她心下一惊,有些绝望。
楚连翘慌乱不已,捏着嗓子:“奴婢冲撞了大人,望大人饶奴婢一命。”
头顶上传来低笑:“翘翘,你什么时候还有装成丫鬟的癖好了?”
楚连翘一怔,面上表情有些扭曲:“谢博衍!”她伸手打他,“我扮成这样是因为谁啊!”
谢博衍笑着接下这一拳,又揽过她的腰,隐忍克制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垂下眼睑,笑意盈盈地看她,好脾气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我。”
楚连翘不免脸红,娇嗔了几句,又道:“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谢博衍一身紫袍,上面绣满了繁复的金纹,其上的宝石夺目耀眼,腰间挂了块玉佩,楚连翘伸手摸了摸,很是温润。而他面上用朱砂在眼尾处点了一颗红痣,额间坠着宝石。
是南湘这边独有的打扮。
谢博衍张了张唇,还未回答她,一声质问就突兀插来:
“什么人?”
他下意识把她转了面,压向墙。
楚连翘紧张得眼睫微颤,伸手覆在他手上,与他十指相扣。
谢博衍低声在她耳畔道了句:“要不你叫两声?这样别人就以为我们是偷情了。”
明明是这么紧张的时候,他却还有心情开玩笑。
楚连翘急了,狠狠掐了下他:“谢博衍!”
他“嘶”了声,接着低笑,在那人步步接近时扬声回答了他的问题:“本公子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入太子府还要被问起身份了。”
谢博衍带着楚连翘转身,只是依旧扣着她的腰,将她的头摁在他胸口上。
脚步戛然而止,接着是跪下来求饶的声音:“世子饶命啊!”
他眼中带了些笑意,却不回答小厮,反而低眉顺起了楚连翘的头发:“你今日这头发梳得真不好看。”
楚连翘恼怒地锤了下他。
见时间差不多,谢博衍才慢慢悠悠地开了口:“本公子觉得意兴阑珊,准备回府了。”
小厮松了口气,就见谢博衍一把抱起楚连翘,急忙开口道:“世子,这……”
“怎么?本公子要个丫鬟的权利都没有了?”谢博衍挑眉,“本公子看也要找个时间让父亲与太子殿下叙叙话了。”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小厮急忙磕头求饶,重复了几遍。
谢博衍冷哼一声,抱着楚连翘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