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有些担心地看看他,这是他在车上打的第三个哈欠了,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了,很困的样子。”
卫:“没关系,就是这段时间睡不好。”
云想想他以前没心没肺的样子,睡不着真是笑话呢,他现在怎么了。
突然她好象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也到了汶川,有一次小楠宝在电视上看到你。”
卫惊奇地转过头看她:“小楠宝看到我?”
云:“是的,虽然一闪而过,但小楠宝确定的是——”她笑笑说:“是厕所叔叔”。
卫也仿佛想到他这个很有味道外号,自嘲地笑笑,想不到你们家楠宝记忆力这么好,眼力也这么好,我记得电视台也就拍了那么小一段。
云自豪地说:“那是,小楠宝从一岁之后,就表现比同龄人好。”
卫:“挺好的。”
他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云有些担心,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卫:“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从汶川回来之后,睡眠就一直不好,还会做恶梦。”
云,哦,我知道了,一般经历救灾,或是战争的人,都会有某些应激反应,对,你这叫“创伤后应激障碍”,你没去找心理医生吗?
卫:“我们也组织了两次心理辅导,也教我们做了一些放松练习,刚开始还有效,后面就没有效果了。”
云,“除了睡眠不好,还有什么症状啊?”
卫:“心情不太好,容易忘事,其它方面还行。”
他又补充一句:“今天是我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一天,所以我还要谢谢你们呢。”
云想说:不用谢,却没有出声,她在思考着。
然后云迟疑地问:“我前段时间学了一套中医按摩手法,听说对睡眠不好挺有效的,你……要不要试试。”
卫转头看看她,然后又转回头望向车的前方,问:“怎么试。”
云看看小楠宝,他正躺在后座上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额头还有些薄汗,云帮他擦擦脸上的汗,然后轻声对卫说:“你把头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休息就行,时间不够,先帮你按按头。”
卫闻言,听话把身体靠向车座靠背,听话地闭上眼睛。
然后感觉有一双手轻轻地抚上他的头,先是象弹钢琴一样,在他头部力度合适地弹动,好象是按照某种频率来弹动的,他感觉着那个节奏,慢慢放松下来;进入要睡不睡的状态;然后云开始在他头上稍用力地按摩,然后又在他太阳穴、额头处轻重适中地按着,他睡去最后的一个记忆是:云的手真滑,真柔。
云看着卫轻歪着头,打着小呼噜,在驾驶座上睡着了,就停下了按摩,让卫安心地睡一会。
此时的她,对卫不再有那种情人间的绮念,而更象亲人间的温情,至少现在是这样。
大概过了十分钟,卫突然在梦中惊醒,他左右看看,好象确认自己在什么地方似的,转头看向一脸关注看着他的云,恍然地说:“我睡着了,没想到我睡着了。”
云点点头说:“睡着就好。”
卫不自然地用手搔掻自己的头发,望向窗外,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小楠宝有动弹,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云,仿佛很委屈似的,喊了一声:“妈,”然后扑过来搂着云的脖子哭了起来。
云忙担心地问他怎么了,要知道,小楠宝可是很乖巧的宝宝,他知道自己哭的话,会让妈妈担心(这是外婆说的),所以他很少哭,但现在的他哭得很伤心,眼泪很快打湿了云背后的衣服。
云担心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或是哪里疼啊。
小楠宝只是哭不做声。
不时,一直沉默的大卫开了口:“小楠宝,你是男子汉,你可以哭,但你不能让你妈妈担心。”
小楠宝闻言,从云的怀里抽出身来,抽泣着说:“我梦见爸爸了,我想爸爸了。”
云的眼圈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搂着小楠宝,让他继续哭一会。
卫在一旁沉默着,突然说了一句:“我在汶川见过你爸爸。”
这话石破天惊的,把娘俩都震住了,一大一小抬眼齐看他,卫突然感到很有压力。
但他仍然很谨慎地说:“是的,我见过你爸爸了,他是一个英雄,一个帮助很多人的好人。”
他看向小楠宝说:“你还记得我给你的礼物吗?”
小楠宝擦擦眼泪,点点头。
卫:“那是木棉花,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什么花吗?”
小楠宝:“叫英雄花,象爸爸一样,叫英雄。”
卫:“是的,象你爸爸一样,是英雄。那个礼物,是——你爸爸让我转交给你的。”
小楠宝睁大了眼睛,真的,是我爸爸给我的。
卫:“嗯,我在汶川见过你爸爸,他在那里救了很多人,他太忙了,没有办法回来看你,所以托我把礼物交给你。”
小楠宝:他什么时候才忙回来啊,我都想他了。
卫为难地看着云,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
云,这个大卫叔叔也不知道哦,不过我想小楠宝长大了,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就会忙完回来了。
(她想着,那个时候,小楠宝也长大了些,应该可以接受爸爸的真实情况了吧。)
小楠宝:“那我就吃多饭,快快长大,快快上小学,爸爸就回来了。”
云强忍心里难过,笑着应了他。
然后两人下车,与卫道别。
卫看着云又要拉着小楠宝,又提着两大包东西很不方便,不顾她连声的反对,直接提了东西上楼,一直送他们到家门口。
卫蹲在小楠宝面前说:“好了,你们到家了,我也要回去了,和我说拜拜。”
小楠宝听话地向他招手道别,并小心地问:“我以后还可以去找猫猫玩吗?”
卫:“可以,你什么时候想去都行,卫叔叔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去。”
小楠宝点点笑笑说,我可以找大蟑螂叔叔。
云不满地看着小楠宝,小楠?!
小楠宝改口:“我找大强叔叔。”
卫:“嗯,都行。”
他站起来,用眼睛和云说88了,云也用眼神回复:多保重。
各自回家,各找各妈。
卫坐在车里,坐了好一会,他很想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怎么也抓不住自己的思绪,干脆不想,开车离开了,
《化蝶篇》5 卫叔叔很好,但是我想爸爸了
云和小楠宝一回家,就陷入全家热烈的包围圈里,今天可是给小楠宝补过生日呢,他是主角,人人都围着他,云在一旁开心地看着,她觉得生活开始恢复一些温度。
回到自己的家,小楠宝临睡前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妈妈,我觉得你和大卫叔叔很熟很熟,(还加强了语气呢)。”
云也很奇怪,因为她仔细回忆,今天也没有和大卫单独说过几句话,即使有比较亲密的举动,就只是给他头部按摩,但那时小楠宝已经睡着了。
云:“为什么这么说呢。”(学过心理学又接受过亲子教育的云,知道对待孩子,也要象成年人一样平等认真。)
小楠宝:“感觉你们两个,就象外婆和外公一样熟。”
好吧,这两人还没有一起呢,就被小楠宝判断到老夫老妻那个级别,云不免尝到一种“未老先衰”的感觉,并对小家伙的直觉升起某种警惕感。
然后,小楠宝又问,妈妈,为什么你不让我叫他们是“厕所叔叔”和“大蟑螂叔叔”,我第一次叫的时候,我感觉你挺高兴的。
云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得意忘形,要在小楠宝面前保持一个好母亲的形象,然后谨慎开言,
妈妈和他们是大学的同学,我们是好朋友,有些时候可以开开玩笑;而你是小孩子,两位叔叔是你的长辈,你应该尊敬长辈,所以你不应该这样称呼他们。
小楠宝憋憋嘴:“那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了。”
云好笑:“哟,还口出成语了,在哪学的。”
小楠说,是他昨天听小姨夫对小姨这样说的,然后小姨就更生气了。
云:“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小楠宝一副神秘的样子:“我感觉我知道‘反正就是大人能做,小孩子不能做;女人能做,男人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