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阁里,也已经换好平民衣衫的赵挽歌也已经准备好,现在的她面色苍白如纸,俨然已病入膏肓的样子,甚至连站起来都需要人扶着。她看了看一旁的宁溪,唇边一抹薄弱的笑“开始吧。”
宁溪有些不忍的拿起腰间的玉箫,这一曲白雪吹的从未有过的哀伤,心有所念的人听到此曲没有一人不感伤的落下泪来。
落雪阁里的侍婢们不由悄悄的说起话来“你听 ,宁溪姑娘又开始吹箫了。”
“是啊是啊。可真好听。”
“玉台,我想家了……”
“哎,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没良心的不知在天上过的可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到了该出发的时候,赵霜华却突然感到心口疼痛,近两个月来不曾发作的病情,竟在这个时候发作,王府里侍婢们都不知所措的乱成一团。柳青泽派人来了几趟,赵霜华把象征着身份的玉印交给宋夏“今日的事,你去,一切按计划行事,我的情况如实告诉慕容若。”
宋夏拿着玉印一瞬间没了人影,赵霜华这才派人去落雪阁去请宁溪姑娘,醉心撑着病体伺候在赵霜华身边。
渐黑的夜,仍是一辆精致的马车,由落雪阁一直到永安王府。空灵优雅而悲伤的箫声却一直都没停,一时间天空似乎下起雪来,稀稀疏疏落满帝都城的每个角落,一直落到人们心底最冷的地方。永安王府赵霜华的寝殿内,醉心似乎受到了箫声的影响跌落在地上慢慢的昏睡过去,赵挽歌身上的鲜血一点点的流向赵霜华的身体,身子冷的像冰,她用尽力气趴在赵霜华身在,在她额头一吻,像是告别又像是留恋,满眼的不舍最终随着意识一点一点的从脑海中消失,直至永远沉睡过期。
赵霜华只觉脸色一变温良,身上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舒适,渐渐的睁开眼,却看见昏倒在地上的醉心,内心一时间警惕的看着窗前在白茫茫的月光中吹箫的女子“你对他做了什么?”
宁溪渐渐的停止箫声,回过身来,绝世倾城的面上却是赵霜华看不懂的怜悯“你醒了。”
赵霜华双眼紧盯着眼前的宁溪,之间宁溪一步步的走上前来,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黄色的东西,放在了她的手中。之后便带着身后的奴婢向外走去。赵霜华张开口,看了看身旁毫无生气的女人“你不带他走。”
宁溪背对着赵霜华,脚步不便,脸上的笑却更加淡薄,直至悲伤。
赵霜华看着手中的圣旨只觉得荒唐,再揭开身边的人脸上的人皮面具的时候,才哈哈的笑出声来,笑声中竟是此生没有过的苍凉。她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却从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第二天刚刚亮,从皇宫中的一辆马车便驶向永安王府,寝殿外从宫里来的奴才跪在门外,归娘的声音犹在耳边“陛下已逝,逆贼已捉,奴才们恳请殿下前去宫中主持大局。”
至此,一个月后永安王赵霜华登基为帝,与此同时,另一个消息却让所有的人摸不着头脑,皇商巨甲的沈家大公子却也在一夜之间成为太后,沈家一门封赏无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9 章
新皇登基,一切都平静后,唯有定远侯府里夏侯音仍旧愁眉不展。韩凌熙仍旧没有找到,赵霜华也曾下了皇榜寻找韩凌熙,半个月来仍是没有丝毫音信。
一日下午,落月从醉梦楼回定远侯府,碧落阁里夏侯音听到落月得到的消息手中的茶盅“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脑海里回荡的一直都是落月说的那句话“今日早晨,应天府里来个一个男子自称是陛下要找的人,之后便坐上一辆马车去了皇宫。”他去那里做什么,夏侯音不敢想。立即便吩咐落月准备车马,即可进宫。
一如皇宫,韩凌熙便被人带到一处宫殿。宫婢们知道这个人在陛下心里非同小可,便细心的为韩凌熙梳洗。华丽的宫装,上好的珠翠,韩凌熙看的眼花缭乱,抬起手轻轻的放到小腹之上,摸着平坦空荡的小腹,他的全身一片冰凉。纵然脸色的惨白的像张白纸,韩凌熙抬头却还是看见铜镜里的男子眉目如画,脸色红润唇若涂朱,想到一会儿要见的那个人,他便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赵霜华下朝回来,就听到韩凌熙已经找到消息,连衣服都不曾换就赶了过来。走到琼华殿,赵霜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登基这一个月赵霜华过的度日如年,如今看到喜欢的人自然是激动万分,说出的话都透露了此刻她的心情“真的是你。”
眼前的韩凌熙与往日的很是不同,眼角眉梢都是平时她看不到的艳丽色彩。之间韩凌熙微微一笑,神色之间更是颜色无双“难不成陛下不希望我来。”
“不,当然不是,我以为,我以为……”赵霜华激动的语不成句。
“以为什么?”韩凌熙眼神一转,娇嗔问道,一边扶着赵霜华坐在榻上。
“不,没什么。”以为你不会来找我,她想过千万种可能,唯没想到他会来找她,以这样从未见过的模样。
赵霜华把韩凌熙抱在怀里,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关切“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我很……我很担心你。”无视,小腹间的疼痛赵霜华依旧没有放开韩凌熙,窗外的天空很蓝,碧青的竹叶在风中摇曳风姿,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悲伤的想起了赵挽歌。
韩凌熙满心的愤怒汹涌而来,这一刻看着赵霜华不懂声色的那张脸,心中的愤怒憎恨更加无以言表,猛的推开身上的赵霜华。寝殿外的侍婢们发现动静,进来看到满身是血的赵霜华忙大声喊了起来“刺客,快人来,陛下遇刺了。”韩凌熙无视周围的铁甲侍卫,一双眼学问这沿着眼前的赵霜华“你只都在骗我对不对,母亲的死是你派人做的对不对,那堕胎药也是你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吓得对不对,赵霜华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怎么不去死……”隐忍了多日的悲伤终于在这个时候爆发,通红的双眼却再也流不出半滴泪来,下一刻却晕倒在地上。
赵霜华虽然受伤,却没中要害,这样的伤与她之前中的毒无异于小菜一碟,她最终还是没忍心让人伤害韩凌熙。
床上的韩凌熙仍在昏迷之中,赵霜华忍着身上的疼痛坐在一边“他怎么样了。”
“回陛下,这位公子流产不久,再加上终日忧思成疾,小产后没有好好的调理,只怕要昏迷几日。”一旁的太医跪在地上如实回答。
赵霜华摆摆手,示意太医可以退下了。她看着床上的韩凌熙终究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起身便出了琼华殿。
此时夏侯音已经赶到了皇宫,紫宸殿里,夏侯音跪在地上等着御案后赵霜华的回复。
赵霜华把玩着手中的玉牌,眼里闪过继续玩味“你想用着换韩凌熙。”
“只要陛下把凌熙归还于臣,臣至此再不会踏入帝都城半步。”地上的夏侯音,早就已经想好,如果赵霜华不放韩凌熙,她不在乎弑君,以她的武功在大殿上取了赵霜华的性命,虽不至于易如反掌,却也是有几分胜算。
“他在琼华殿。”久久,赵霜华才说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夏侯音不想耽搁起身离开便向琼华殿走去,还未走出紫宸殿的殿门,她再次听到赵霜华的声音“别忘了你的承诺。”
夏侯音始终带韩凌熙离开了帝都城,九五之尊,君临天下,她似乎得到了世间所有的人都想要的一切,心里却要比身重剧毒的那几年还要荒芜。
夜晚,赵霜华一人站在摘星楼,似乎整个帝都城的景色都能目之所及,远处的长绝山,近处的倾华宫,这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已经变了太多。时间慢慢的过去,台阶上渐渐传来归娘的声音“启禀陛下,不好了,太后带人把慕容若带走了。”
赵霜华许久都没有出声,归娘似乎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便站在一旁不在出声。
天空的星子一闪一闪,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很美丽,赵霜华却突然感觉她找不到自己身伸出手去,感觉着微风在空中的波动,说话的声音有些空茫“宋夏你想带醉心走吗?”
宋夏始终站在赵霜华身后“他只想跟着陛下。”
……
帝都城十里之外,黑马疾驰,一阵长长的嘶鸣之声,黑马停了下来。柳青泽无视着身后抱紧自己的男子“呵呵,多谢太后不杀之恩,到了这里您该下马了。”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