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没有拒绝。
她和苏男早已彼此删了联系方式,如她所言,这或许真的就是两人的最后一次拥抱了。
不管她们曾经带给彼此多少伤害,这个拥抱,献给那些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温暖陪伴。
最后吴辉也加入拥抱的行列,和每一个人都作了一次无声地告别。
后来他们关掉了包厢里的音乐,大声唱出了他们自己的班歌,《青春涅槃》。
这或许是在所有人齐聚情况下的最后一次合唱。
曲终,人散。
第712章 救
从ktv之后,自然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苏男和宋廷川自然是一起的。
他们打车到了市区边缘,然后在乡村的那条大道上缓慢步行。
两人都喝了点酒,彼此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弥漫,但是两人都没有醉。
一路过来其实气氛略显沉默。
宋廷川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没有主动搭话。
而苏男则是比较享受于这样的安宁静谧。
如今正值初夏,乡村路上夜晚的昆虫,永远是比夏天先一步到的。
他们耳边如今已经能听到偶尔的虫鸣,有蝈蝈的,有蛐蛐的,甚至还有青蛙的。
四季里,其实只有夏天的夜晚,最是充满生机。
万事万物好像都很美好,不美好的只有宋廷川一个人而已。
所以略显恶劣的,宋廷川开始去打破这份祥和:
“苏男。”
苏男挑眉,偏过头看着宋廷川:
“嗯?”
“你为什么会喝酒?”
而且看样子,酒量还不错。
宋廷川一直以为,像苏男这样的乖乖女,应该是滴酒不沾的。
夏夜的凉风拂过,撩起苏男的发丝,苏男顺势将碎发撩到耳后,眉眼淡淡道:
“白璧走的时候,我哭得很伤心,二哥哄不了我,就去偷了爷爷的酒骗我喝,这是我第一次喝酒,当时我四岁。”
宋廷川脚步一顿。
苏男还在继续往前走:
“后来……第二次喝酒,大概是在我八岁吧,苏河远因为我的事跟我爷爷奶奶吵架,我那个时候傻乎乎的,以为大人会看在小孩子的面子上收敛一点,所以跑到他们中间去让他们别吵了。”
“结果,苏河远直接伸手把我提起来丢出了门外。”
“爷爷那次被气晕过去,奶奶叫了人,紧急把我爷爷送入了医院,却忘了被丢在门外的我。那个时候是正是寒冬腊月,我穿着薄薄的睡衣缩在……嗯,就是院子里那棵大树下的石桌下面。”
“我冻得一直睡不着,就缩在那下面哭,当时我哥他们就住在隔壁,爷爷住院,三伯父和三伯母都去了,但我哥没去,他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闹鬼,你别看我哥叫苏礼,但其实小的时候特别皮,胆子也大,就想出来看看鬼长什么样,然后看到了我。”
“当时我其实已经有些被冻伤了,浑身冰凉,把我哥吓坏了,我哥把我抱进他们家,给我裹了很多床棉被都不管用,最后我哥实在没办法了,把家里的酒搬出来给我灌,后面体温回来了,但我也发了烧,但好在是撑到了我三伯父三伯母他们回来,然后送我进医院,保住了这条命。”
“好像就从那个时候起,我对酒精就不那么敏感了。”
其实苏男说得含蓄了。
她不是对酒精没那么敏感了,她是从那次之后,就再也尝不出酒精的味道了。
再高浓度的酒,到她嘴里,都跟水的味道没区别。
这个后遗症几乎没有人知道,除了苏礼。
宋廷川恍惚想起当初苏义跟他说过一句话——
“阿礼曾经救过男男一命,他们之间的感情比你想象的要深厚得多。”
原来……是这么被救的。
第713章 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宋廷川上前两步追上苏男的步伐,又转头看着她。
她的神色依旧平静,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甚至多了几分柔和。
一如这个安宁祥和的氛围。
像是她方才所说的那些让人心疼的经历,都与她无关。
或许对于如今的苏男来说,确实是与她无关的。
如她曾经所说的那样,都过去了,如今她还安好,那些曾经遭遇的一切,便都没有了追究的必要。
宋廷川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疼都是多余的。
他眼前这个人啊,真是豁达通透得让人恨。
之后的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宋廷川到了该转入他家的那个路口,苏男笑着跟他说再见,宋廷川突然没忍住,叫住了她:
“苏男。”
苏男转头,“嗯?”
宋廷川的喉结动了动,在苏男疑惑的目光中继续道:
“你今天说,你没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苏男有些没明白宋廷川想表达什么,不过她还是点了头:
“嗯啊。”
宋廷川突然上前一步:
“那我呢?”
苏男有点懵,“嗯?”
宋廷川紧张地攥紧了手心,但既然话已出口,他也就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
“我是说,你可不可以,尝试一下喜欢我?”
苏男愣在了原地,但是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宋廷川心头一紧,他再一次上前,这下直接握住了苏男的双肩:
“苏男,我们一起相处过那么长的时间,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你就真的……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苏男挣扎着,脑袋也低垂着,从宋廷川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不停颤抖的眼睫毛。
“宋廷川,你……我们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宋廷川的力道在收紧,眉宇间不可避免地染了几许怒气:
“冷静?你是觉得我现在说这些是在朝你撒酒疯?”
苏男的头一直没有抬,她只是微微摇晃着: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廷川,你……”
苏男还没说完,宋廷川就已经闭上眼,开口将她的话打断:
“是,我是疯了,我要被一个叫苏男的人逼疯了。”
苏男浑身一僵。
察觉到苏男反应的宋廷川苦笑,放开了抓住她肩膀的手,后退一步,嗓音沙哑地继续道:
“苏男,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就是块石头,我那么努力地靠近你,那么努力想要去拥抱你,但你从来都看不到。”
“我知道你的经历把你变得凉薄,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地去温暖你,可是我觉得,你始终把我摒弃在你的世界之外。”
尤其在苏男选择学校的这件事情上,宋廷川是真的受伤了。
他问过,程思语之所以得知苏男要去哪儿,不是她去问的,而是苏男主动告诉她的。
她告诉了程思语,却不管他怎么旁敲侧击,都不愿意告诉他!
“呵呵。”
宋廷川的喉咙里发出两声低笑,双眼却直直地看着苏男:
“你总说你把我当朋友,但是苏男,你扪心自问,在你心里,我跟程思语真的是一样的吗?!”
苏男依旧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宋廷川等了半晌也等不到苏男的回答,最终忍不住吼了出来:
“苏男!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就那么不能接受他吗?
苏男再一次往后退。
“宋……宋廷川,很、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苏男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苏男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里,宋廷川抬头,头顶的路灯突然刺疼了他的眼。
疼到在他闭眼的那一刻,似乎有一点湿润顺着眼角滑进发丝。
“呵。”
第714章 乱
苏男的脑子特别乱。
前所未有的乱。
她的脑子里一直在重复宋廷川的那句话——
【苏男,你扪心自问,在你心里,我跟程思语真的是一样的吗?!】
而与这句话一同呈现在她脑海里的,是她与宋廷川过往的点点滴滴。
宋廷川的笑,宋廷川的怒,宋廷川的温柔,宋廷川的使坏……
他们一起做志愿,一起搭档准备艺术节,一起探讨问题,一起唱歌,一起吃烧烤,一起做饭,一起合照……
所有所有的一切,最后全部定格成了今晚,宋廷川最后看着她的,疯狂中又带着受伤的眼神。
对他,真的跟对思语一样吗?
如果真的一样,当初到景诚,发现自己并不和他一个班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