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死他之后呢?”时信厚拦住徐虎,徐虎是一头暴怒的猛兽,时信厚被他推搡了几次。时信厚发狠把徐虎压在车头上,“我问你话呢,你是准备捅了他吗?捅死他之后呢?”
“大不了抵命。”徐虎脸上鼻涕眼泪都有,“九哥,我姐姐没有了,我再也没有姐姐了。我不怕死,我要让谢鹏飞给我姐赔命。”
时信厚压制住徐虎的手放开,他无力地靠着车,双手撑在身后,“我也没有姐姐了。”
他们的主心骨没有了。
“九哥,我忍不了,我忍不了……”徐虎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我们一步步让,现在姐夫没有了,我姐没有了,为什么死的不是谢鹏飞,该死的是他啊。”
“他是该死。”时信厚说,“却不是该用你车里的刀。”
徐虎双手握拳,他眼睛通红,用力擦了下眼泪,“九哥,你说怎么办?”
“要让一个人死太容易了,你或者我,弄死他也容易,大不了一命赔一命,我们不算吃亏。可这么做不值当,晴姐如果活着……她一定会骂我们蠢,那我们就用不那么蠢的办法。”时信厚回车里,拿了盒烟,他先抽了一根递给徐虎,又抽了一根自己咬着。
作者: 徐晴和谢鹤翔,会在番外里重逢吧……
第144章 144
兄弟两个靠在车头上,很慢很慢地抽着烟。
时信厚说, “现在谢鹏飞大概以为自己赢了, 他会有段时间很嚣张,我们要做的是忍耐, 忍过他这段时间的得意,你能做到吗?”时信厚又说, “我知道很难,可我们必须这么做。”
“我可以。”徐虎用力地说。
徐晴去世, 遭受打击的何止是徐虎, 还有时信厚。
时信厚从不示弱的人, 放声痛哭了几场,哭到几乎站不住, 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行走,他身上是随便跌坐在地上时, 沾上的灰尘。
现在,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谢鹏飞一直能赢, 是因为他觉得没有软肋,可我们有, 所以他能步步紧逼。现在……我们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呢,不就是天辰、云锐、谢家固定资产这些,输了我们大不了哪里来的滚回哪里,灰溜溜的滚回我们的房水县。可谢鹏飞输不起了,天辰和谢家就是他的根, 云锐是他的贪图,该投鼠忌器的是他了。”
“我听你的。”徐虎手里那根烟,差不多燃尽了,“九哥,我想回房水县了。”
“有时间回去一趟,看看你姐给你装修的房子。”时信厚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好,一起回去。”他们从房水县出来的时候,是怀揣着对大城市的向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他们觉得自己浑身是劲,多得是机会能赚的盆满钵满,可以衣锦归乡的。他们从房水县来的时候,有徐晴、徐虎、陈九生、李雷、陈佳堡、黑子、营子……现在只剩下徐虎和陈九生。
大城市满足了他们的梦,却也让他们变成了孤家寡人。
相处久了,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对方说出口的,比如时新厚现在的处境。
周青青主动向云锐提交了辞职申请,她不用等时信厚开口,已经替他想到这一层,“我很久没回家了,想要带土土回家看看我爸妈。”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周青青实话实说。
时信厚弯着脊背,他声音沉又闷,“对不起,我答应过你,结束这一切离开漩涡中心……现在我……”他是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的,否则会愧疚一辈子。
“我知道。”周青青放下手里正收拾的物品,她蹲在时信厚面前,握住他的手,“我是真的很久没有见到我爸妈,我想他们了,想要回去看看他们。这次不是不告而别,我告诉了你我们的去向,意思就是,我们会在C市等你。”
时信厚回握住她的手。
周青青仰头,看着他泛红的眼睛,“我们没有在这个时间陪着你,是担心我们留在这里,会让你分心,不如短暂离开,让你全心全意地做完你应该做的事情。我们还年轻,土土还小,我们一家三口,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
“谢谢你。”有一个人懂你的感觉,这样好。
周青青带着土土坐高铁去C市,没让时信厚送。
这天时信厚的行程是要回Z市,他们一家三口在车站分别。
周青青点了下儿子已经小树苗一样的肩膀,“土土,去抱抱你爸。”
土土不知道为什么,他小跑过去,抱住时信厚的腰,他已经到了时信厚心口那里。咚一下,结实地撞在时信厚身上,“老爸,加油。”
时信厚弯腰,亲吻儿子的头顶,他的大掌压在儿子的肩膀上,“照顾好你妈妈,向外公外婆问好。”
“我和妈妈在外公家等你接我们回来。”土土说,“爸爸不要太久啊,我不想在外公家住太久,我想回我们自己的家。”
“好,回我们自己的家。”时信厚远远地看着周青青。
周青青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她怀里抱着土土的外套,温柔地看着时信厚和孩子。
“土土,过来。”周青青招手叫土土。
“爸爸再见。”土土和时信厚摆手,作别。
时信厚点头,他利索地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回头一次,上车,启动车子,离开。
“妈妈,爸爸没说什么时候接我们啊。”土土不太高兴地问,“我们一定要等爸爸来接吗?”
“对,我们要等他来接我们,我们才能回家。”周青青把行李箱给儿子,“你爸不在,以后推行李箱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想老爸了。”土土吐舌,抱怨。
我也想他了。
徐晴和谢鹤翔的突然去世,让还活着的所有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消沉。时信厚和徐虎做为认识徐晴最亲近的弟弟,亲人的去世,对他俩的打击是最为严重的。
可能在外人看来,俩人只是笑得更少了,表情更加严肃了。可与他们距离最近的女人却知道,他俩是如何的煎熬痛苦。徐虎因为暴饮暴食青春期发胖的问题,被徐晴严格把控饮食才没有在长大后变成大胖子,可现在徐晴去世了,那个约束他的人没有了,徐虎暴饮暴食、抽烟喝酒毫无控制,他醉醺醺的时候,会自言自语,“姐,我又要变成大胖子了,你快管管我啊。”
可是没有人会管他了,不会再有一个脾气暴躁的女人对他管手管脚,要求他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再也不会有人打他了,他也再没有人可以撒娇可以依赖,可以觉得“至少我还有我姐”,再也不会有人像徐晴那样,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徐虎和时信厚同样,无父无母没有祖辈的疼爱,因为徐晴,他们觉得是有亲人关怀的,自己是没那么可怜的。
可随着徐晴的去世,徐虎和时信厚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孤儿了。
亲情的缺失,不是爱情可以弥补的。
周青青明白,杨薇薇同样清楚。
在处理完徐晴和谢鹤翔的葬礼后,时信厚回到Z市,徐虎仍在天辰。
好像没什么不同。
罗城文听说了徐晴的事情,他带了些吃的喝的,来到时信厚的住处,“晚饭就这么将就着吃?”罗城文看着桌上已经加了热水的泡面桶。
时信厚把泡面桶往边上推开一些,让开空间让罗城文放东西,“一顿饭,怎么吃点就行了。”
“要不你去我那里吃吧,又没有其他人。”罗城文不是第一次邀请。
时信厚摇头,“不过去了,省得麻烦了。”
“青青和土土什么时候回来?”罗城文说,“她走了快一个月了吧。”
“自从大学毕业她基本就没怎么回过家,现在回去了,多住些日子也好。”时信厚拿了杯子,开了酒瓶,一人倒了一杯,“昨天青青说想在那边给土土办入学手续,以后土土就在那里上学了。”
“不回来了?”罗城文有些吃惊。
时信厚环视着屋子,“这里本来就是个我们的临时的落脚点,迟早还是要再离开的。”
“谢总……”罗城文灌了一口酒,“你和徐总,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你做好技术把控,已经是在帮我们忙。”时信厚举起杯子,他感激地说,“现在还肯站在我们这边的人,不多了,谢谢。”
谢鹤翔去世后,无论是天辰还是云锐,风向已经开始往谢鹏飞那边倾斜,他们这样做,时信厚是能理解的,天辰和云锐说到底最大的领导仍旧是姓谢,不能是谢鹤翔后只能是谢鹏飞。而徐晴的去世,更是让两家公司的未来走向,变得清晰起来,那就是,谢鹏飞会毫无阻碍地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