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情(19)
薛平笑着回：“三楼。”
会所一层装饰着景泰蓝的工艺品，墙壁嵌着彩色玻璃，顶部描绘着希腊神话的彩绘，水晶吊灯，赤红色的地毯，放眼望去，一派奢华。
俩人站在电梯前，数字从7一路向下跳动。
薛平按下上行键，“安哥知道你来，请了不少人作陪。”
秦屹眼睫动了动，“安哥费心了。”
电梯门打开，薛平请秦屹先进去，“叙叙旧，图个乐呵。”
秦屹站在电梯内，薛平按下三层按键。
他脱离那圈子有阵子了，安哥指名道姓的让他去，秦屹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
三层的英雄厅，是三层最大的一间包厢。门口站着俩服务生，看到秦屹后拉开门，里面人声嘈杂，如浪袭来，秦屹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与薛平一前一后进去，神色淡然沉稳。
里面的人齐刷刷朝门口看来，见到秦屹后纷纷起身熟络的打招呼。
“这不是屹哥吗，快来坐，快来坐。”有人让座。
“屹哥，你迟到了，先罚三杯。”有人套近乎。
那边也跟着起哄，“就屹哥的酒量，三杯跟漱口水一样，你不寒颤他吗。”
“对啊，怎么也得先吹一瓶。”有人谄媚。
气氛瞬间跟开锅一样，七嘴八舌的与秦屹拉关系，刷脸。而秦屹表情依然沉稳从容，与周围的欢闹相比，他的气场格格不入，人太过敦默寡言。
他朝几个打招呼的人点点头，径直走到主位上的人身边，双手一递，“安哥。”
冯安大刺刺靠着椅背，扫眼秦屹手里的礼盒，单指翘起盒子的边缘，里面放着一块和田玉牌，玉面温润，透着水润的光泽，一看就是上等玉料，面雕关公像，威风凛凛。
他笑道：“破费了，秦屹。”
满屋人，只有冯安直唤人姓名，身份摆在那。
秦屹将盒子搁在冯安手边，“应该的。”
冯安轻頜首，手一扬，身边人赶紧起身让出位置，“坐。”
秦屹解开大衣两粒扣子，脱下搭在身后的椅背，坐下。
冯安说：“上菜吧。”
秦屹起开桌上的白酒，给冯安满上。
冯安侧头看秦屹，“看气色，最近混的不错。”
秦屹酒瓶稳稳，醇香的酒缓缓入杯，“小本生意，混口饭吃。”
冯安明白秦屹话里的意思，只是不打算再搅进来。
“你不用多心，这次叫你来，不是让你回来的。”
“……”秦屹收起酒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举起面对冯安，“安哥，”一口杯三两，“谢谢你还能惦记兄弟，我先干为敬。”
话落酒起，一饮而尽，空杯朝下。
冯安垂下眼，端起酒也干了。
俩人相视而笑，那气氛，是旁人无法接入的气场。
一圈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明白人。秦屹虽然离开这圈子，但就如那句话所说，你人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有你的传说。
冯安让秦屹坐在身边，现在还干了一杯酒，这面子不是一般大，也充分说明秦屹与冯安的关系，非同一般，不曾锐减。大家忌惮着刚才进屋时的调侃，纷纷默了声，秦屹却并没在意，让大家继续尽兴的聊。
没一会儿功夫，服务生将精美的菜肴陆续摆上桌，大家畅聊畅饮。
薛平坐在冯安隔三个位置的地方，座位代表地位。他拿起筷子夹口菜，与身边人聊起来，余光却留意着冯安与秦屹，看两人聊得越发热络。
“听薛四说你店里雇个服务员，长得不错。”冯安夹口菜放嘴里，边吃边说。
第29章 别让女人管住了
秦屹嚼菜的动作放缓，捏着筷子手肘拄着桌沿，说：“你说阿妍呐？对，她没事的时候是下来帮我看看店。”
听口气，不像在称呼店员。
冯安端起杯，“不是服务员？”
那边秦屹放下筷子，也举起酒杯。
俩人一碰，秦屹说：“不是，那我媳妇儿。”
“她哪里人？”
秦屹记得她说，“林城余县的。”
林城距离平城一千多公里。
冯安夹口菜，又问：“林城本地的？”
“嗯。”
“你们怎么认识的？”
秦屹想起，“她在越医研究所，小技术员。”
“什么时候来越城的？”
秦屹觉得冯安今天的问题有点多，多的有些怪，但他还是回了。
“今年刚来，还没一个月呢。”
“哦……”略长一道尾音，冯安余光冷瞥眼薛四，后者心颤下。
“怎么？”秦屹问，“安哥咋心思问起我媳妇的事儿了？”
冯安笑下，喝了半杯，秦屹也没含糊，陪着干掉一半。
“没事。”冯安不漏声色，“我这不是摸摸底，看看今年能把我兜里的份子钱花出去嘛。”
秦屹放下酒杯，笑道：“放心，办事儿的时候，第一个请安哥。”
“那说好了。”冯安一巴掌拍在秦屹肩膀，后者点头，“肯定。”
酒席过半，大家喝得都高兴，敬酒划拳场面好不热闹，秦屹被一桌人敬，开始白的，后来又掺了啤的和红的，他眼睑微红，醉意已现。
薛平端着酒杯来到冯安身边，先敬冯安，后者没什么表情，又来到秦屹旁，躬身给秦屹倒酒。
“屹哥，敬你一杯。”
秦屹夹着烟，侧头看薛平，他一口把酒干了，薛平也痛快干了。
“你还得三两天，少喝。”秦屹说完，转头跟冯安说，“这小子照顾我生意，纹个满背。”
冯安挑起一边唇角笑了下，“他纹那玩意就唬人的。”
秦屹给冯安倒酒，“唬不唬人，他喜欢就好。”
晚饭十点进入高潮，包厢里进来三个穿着暴露的姑娘，一桌人沸腾了，拍手叫好。
三姑娘走到桌对面的舞台上，中间的姑娘攀上钢管，一跃而起，其他两人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腰身，灯光调暗，朦胧、魅惑。
秦屹揭起眼睑，又收回，夹着面前的花生米，他让服务生临时上的一盘，花生粒泛着油光，上面撒着晶莹的盐粒，他闲闲的吃着。
有人已经借着酒劲往台上走，跟着舞者一起扭动身子，动作只能是东施效颦，看得台下的人哄然大笑。
秦屹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他拿出来看，是苏妍的号码。
他嫌包厢里吵，起身前趴在冯安耳边说了句，“我出去接个电话。”
冯安看他：“家里的？”
秦屹但笑不语，冯安挖苦他：“别让女人管住了，跌份儿。”
秦屹说不能，拿着一直震动的手机出去了。
人前脚出去，薛平起身绕过俩人来到冯安身边，卑躬屈膝的讨好，“安哥，喝得高兴，我再给你倒杯。”
冯安垂着眼睫，在薛平倒满酒时，一把揪住他脖领子，薛平没站稳，单膝蹲在地上，才勉强撑住身子。
耳边冯安警告，“薛四，那是秦屹媳妇，你认错人了！听见没！”
第30章 撒酒疯
薛平眉心一动，惊诧道：“不可能，那女人我查，”声音戛然而止，他暗道坏了。
冯安冷嗖嗖的说：“你他妈查人老婆，你想干嘛？”
薛平低下头，“我错了，安哥。”
“薛四，”冯安说，“秦屹媳妇没去过平城，也跟你那案子没关系。这事儿到此打住，你要敢打秦屹媳妇的注意，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手一松，薛平直接跌坐在地上，狼狈至极。
薛平刚要起身，冯安又冷冷的警告句：“把你那臭毛病收收！听见没！！”
“听见了。”薛平低着头，眼睛里藏着厉色。
当年出那事儿，要不是有个碍眼的证人出来指证他，也不会害他蹲大牢。
“滚回去。”冯安冷嗤。
薛平借着包厢里昏暗的光线，和劲爆的音乐掩盖，灰溜溜回到座位。
……
走廊里，秦屹站在尽头，那里之前有人抽烟，故而开着窗，凉风从缝隙往里灌，打在脸上跟刀刮一样。
“干嘛？”秦屹说话时，醉意明显。
“你喝酒了？”苏妍刚洗完澡出来。
“艹，老子喝酒怎么了？想管我啊？”秦屹舌根发硬，今晚真喝大了，嘴也没把门的，想什么就说什么，“你少跟老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妍皱眉，这什么跟什么啊，借着酒劲撒风呢？小声嘀咕句，“我没管你。”谁敢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