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疯恋(24)
直到半月前,林玲一通电话,通知她学籍已经转到了湛风中学。
盛寒无奈,只能收拾收拾纷乱的心绪,磨蹭到昨天,才动身出发来到新家。
她是昨日半夜,才来到湛风的江海叔叔家。
那时,江渔已经睡下,林玲不忍打扰他,只让她和江海打了招呼。
学生代表发言时,盛寒在主席台下见过他。
但她于江渔,是初次见面。
“寒寒。”不见外的叫法。
盛寒愣了一瞬。
目光从浅白色扣子,移到了他墨黑色眼瞳上。
江渔接过餐盒,又说道:
“之前在家里,林阿姨是这样提起你的。”
盛寒明白了,点了点头。
“我一直挺想有个妹妹的。”他说出的话善解人意,声音就像炎炎夏日里,迎面掠过的舒爽凉风,格外清润好听。
一句话,纠缠盛寒一个暑假的烦恼瞬间没了。
忽然间,她觉得肩胛后背轻快了许多。
她低头,嘴角向上弯翘。
“你在哪个班?”
“二班,就在你隔壁。”盛寒说,嗓音是罕见的清亮。
“那中午我来找你,带你去食堂吃饭,你刚来,对学校应该还不熟。”
盛寒点了两下头,“好。”
她正要回自己教室。
江渔食指推了下眼镜,反射了一小束阳光,精亮刺眼,在盛寒眼前晃过。
听到他的叮嘱,嗓音沉降了些,
“宁焰,他也在你们班,他是个倜傥不羁的,混惯了,又睚眦必报,你尽量离他远点。”
一前一后,宁焰和江渔两人倒是默契十足。
互说对方不好,都在她面前给出忠告。
此时,盛寒心里的天平已然倒向一边,她点头答应。
回到二班座位上,刚坐下。
便感觉后桌的椅子响动,宁焰在她右侧肩头处,凑上来,
“便当给出去了?”
乍然离得太近,盛寒微缩了一下,往前挪了挪椅子。
宁焰没听到回应,只看得到她的后脑勺。
他也往前挪了几寸桌子,在她耳后悠悠低问:
“江渔让你离我远点了?”
盛寒拿笔的动作一滞,头没回,只是面不改色地说:“没有。”
宁焰和盛寒都坐得离透亮的窗户近,窗外是东边,微微扬眼,瞪她的后脑勺,就免不了被斜边的阳光刺目。
他略觉烦躁,逆着往上捋了一掌头发,红色发丝往两边去,没再搭在前面,露出了白皙的额头,眉头往里一皱,嘴里小声嘟嚷着:
“什么没有……江渔这个狗东西,教坏小孩子。”
第18章
盛寒没听见,正飞快地在写一本数学五三。
刚开学,她已经写了一半了。
此时,伍峰终于睡醒了。
眼见自己身边坐了个女生,顿时惊诧不已,
“你、你、你,是谁?怎么坐在这里?”
“我是转学过来的,叫盛寒。”停笔自我介绍。
“哦、哦,我叫伍峰。”他摸了摸嘴角,幸好没摸到哈喇子。
乌叹往这边过来,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过道坐下,顺便吐槽伍峰,
“峰子,你怕不是睡傻了,什么时候多了个同桌都不知道。”
伍峰见乌叹从隔壁组过来的,脸上疑惑,“你怎么坐第三组去了?”
再一看,宁焰的同桌变成了一个文静瘦弱的男生,接着又问:“换座位啦?”
宁焰正微瞪着双桃花眼,盯着前面那个后脑勺,没空搭理他。
乌叹做出不舍状,抱怨道:“还不是老贺干的好事,说我们会说话,狠心把我跟宁小甜拆开了。”
伍峰听乌叹嘴里冒出“宁小甜”三个字,脸上立马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宁小甜”三个字,从盛寒的右耳划过左耳,此时此刻,留下的痕迹很淡很淡。
宁焰听了这个甜腻的小名,眼里蹿着火苗,勾着乌叹的脖子,要勒死他。
乌叹求饶,“别别别,焰哥!焰哥!我错了。”
过了三个星期,盛寒才渐渐从同桌的描述中,七零八碎地拼凑起宁焰和江渔的想厌相杀。
据说,宁焰身边的一帮兄弟,打架时误伤了一个过路人,好巧不巧,那人就是江渔的朋友。
这是结下的第一庄梁子。
第二庄梁子,是在高一下学期时,宁焰看上了三班一个叫常静思的,伍峰尤其补充:
“那也不能算看上吧,就是顺嘴夸了句常静思挺好看的,腿长腰细。”
常静思本来正和江渔处于情愫渐生的时期,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她不知从哪听说宁焰喜欢自己,转眼就抛下江渔,往宁焰身边凑。
这种头上带绿的事,谁能忍?
江渔是学生会会长,协助教务处管理校务,包括对犯事学生的处分。
宁焰时常在处分名单上,江渔轻挥一笔,次次打发他去洗厕所、擦玻璃。
公报私仇,小人做法。宁焰骂他。
长此以往,湛中人人皆知,宁焰和江渔就是两个极端,不管在学习还是生活上,两人互相看不顺眼。
在宁焰第九十九次被罚擦玻璃时,他把擦杆往桶里一扔,烦闷地揉了一把头发。
旁边的邢靖远劝他,“我看啊,你还是赶紧把头发给染回来,不然江渔那狗东西,指不定要因为这个罚你多少回呢。”
宁焰站在玻璃门前,隐约映着自己的影子,最显眼的,无非是头顶的发色。
开学那天,因为头发的事,再加上某人的出卖,自己可被老贺折腾的够呛。
“不行,这颜色意义可重要着,我得多留几天。”
邢靖远摸不着头脑,反问他:“你受虐吧?难不成要纪念你被贺爸爸臭骂?”
宁焰挑起眼尾,晲他一眼,“滚边去,你懂什么,江渔……”
忽的想到什么,眼里阴坏阴坏的,暗藏着笑意。
这天,学校忽然就沸扬了。
关于宁焰喜欢盛寒、要追盛寒的消息,人尽皆知。
*
对盛寒来说,九月份的天气很热,食堂的饭菜挺差劲,老师讲的课简单易懂。
而关于宁焰的追求
这一说法,在她的脑海中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江叔家离学校就十分钟的脚程。
盛寒来得早,到教室时。
她桌上有一份早餐。
而宁焰,头枕在右手肘上,靠在桌上补觉。浅白薄纱的窗帘被拉上一半,拦下了窗外熹微的晨光,他一头红发似火,正睡得安稳。
盛寒看了一眼袋子,里面装着憨态可掬的猪猪奶黄包、白兔小馒头,连盒子都精致可爱的颜色。
她隐约想起,有同学抱怨过,学校后街有家新开的店,早点好看又好吃,不过每回都抢不到。
原来,这就是喜欢的追求。
在华敛城时,盛寒是独来独往的,大概是忙学习、忙生活就已经够累了,偶尔有关于谁喜欢她的传言,她听过后,一颗心古井无波,也就过去了。
看了眼宁焰,这是第一次。
像是孑然一身,在厚重的城墙里待久了,骤然听到叩墙声,有惊喜跃然于心中,但更多的是望而却步。
盛寒沉吟了几秒,把纸袋放回了后桌。宁焰睡着,占了大半多的课桌,于是在他的手肘边轻声放下。
第一节语文课,盛寒被点名,背诵文言文。清缓淡微的嗓音语调,她背得流畅通顺,但丝毫没有感情的抑扬顿挫这回事。
宁焰眉毛竖起,如果眼睛能放刀子,那盛寒的后脑勺已经被他凿穿了。
一口一个,什么猪猪、什么兔子。
什么女孩子都喜欢。
忿然地往嘴里塞,他宁焰送出去的东西,就从没被拒收过。
伍峰转身,小声可怜兮兮,“焰哥,我饿了,今天贺爸爸在楼下抓迟到,我连早饭都来得及没吃。”
宁焰将整个纸袋往他手里一塞,“都给你。”
伍峰喜上眉梢,等打开袋子一看,不禁嘟囔,“这么卡哇伊的,又是哪个女孩子送的?”
“老子自己买的!”低吼一句,顺便甩他一记眼刀。
盛寒背书的声音微顿,而后继续潺潺如流水。
课间,一处偏僻的连廊上。
几个男生斜斜靠在赤砖白漆栏边,打听宁焰对盛寒的追求进度。
乌叹笑得贱兮兮,黑脸露出一口白牙,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焰哥,怎么样?有没有出手了?”
宁焰脸上不是很自然,轻扬出几个字,“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