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人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缺陷:只要别人看上她的东西,就很容易让她不安焦虑。
钟盈继续往下滑,直到翻到条带图评论时,指尖顿住了。
“为了发图特地开了会员。姐妹们开开玩笑就好了,我算是陈医生的同校学妹(不是医学部的不要杠),之前在他那边补过牙,本人的确超帅超温和有修养,技术也好,明大口腔每天那么多患者,别去打扰人家正常工作!最重要的是,人家结婚有太太啦,之前预约挂号有关注明大口腔微信号,看今天的推文(查看图片)。”
咦。
陈医生的太太本人表示万分疑惑,她这是从哪看出来的?
难道真是用显微镜上网的么。
楼中楼评论又是一阵热闹:
“妈耶真的,是婚戒!!英年早婚系列。”
“这么优质,参加重要场合还记得戴婚戒的男人,TAT果然都是别人的。”
……婚戒?
平时工作性质关系,除了和她一起出去,陈青安很少能戴婚戒,钟盈还以为他早就忘了。
她点开那张图片,是明大口腔医院的微信推文截屏,内容是很板正的喜报:
“我院牙体牙髓科主治医师陈青安博士,主会场发言荣登世界舞台。”
配了张图。
会展台下济济一堂。年轻笔挺的男人站在中央,肤色白皙,眉眼温润清晰,气定神闲正做着什么阐述。在明灯之下,他微抬起的右手,指节修长,无名指间银色光芒分外闪耀。
之前的那些酸意和不安,仿佛一瞬间被舒缓的春风拂过,熨帖平息。
陈青安依稀笑了声,问她:“盈盈,还介意吗?在我看来,如果婚戒不能证明,还有什么可以?”
如果婚戒不能证明,还有什么可以?
钟盈被这句话触动,动了动唇,居然说不出半个音调。
安静夜里,语音里能甚至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陈青安忽然说:“你知道吗,这次出差我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钟盈问他。
“我果然是个凡夫俗子,平庸,俗不可耐。”
你还平庸?
钟盈一滑,手机恰在这时跌落到枕边。
她听见陈青安笑起来,低低的,又很柔哑好听,环绕在她耳畔:
“这才多久,我心里满满都是你,哪有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陈青安温柔杀我QAQ
这时候戴戒指的意思就是,我的荣耀都是为你。
下章就回国啦,咳小别胜新婚大家懂的,甜你们看烦了吗?然后迎接他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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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那晚通完语音后, 钟盈明白也承认, 有什么在她心里悄悄滋长, 不同从前了。
从前, 语音也是她和陈青安的家常便饭,甚至有一段时间,是他们谈恋爱的主要方式。
虽然和发小都在英国, 但毕竟不在同个城市, 不可能整天凑一块, 留学生多的就是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
那会儿在伦敦,阳光明媚的周日,钟盈总喜欢去诺丁山集市,花市之类的地方放松闲逛, 淘些鲜花古董饰品之类的小玩意儿, 那时候,陈青安总会打语音给她。
她和店主交流, 他就安静听。
听到有趣的对话, 陈青安忍不住笑起来, 温柔低缓的嗓音就从耳机一路钻进她心里。
等她走到拥挤人潮中, 就换成他讲。
陈青安从来不是那种刻板乏味的人, 从不会冷场,只要他认真想哄人,真太难招架住了。
所以钟盈一直感觉,陈青安追她就是温水煮青蛙。
偏她还很吃这一招。
就是这些从不曾间断的呵护陪伴,让她慢慢陷落, 心软心乱如麻。
当年,挂了语音钟盈最多是有些失落。但她怎么说还是沉静的性格,很快就能调整过来,继续做自己的事。
可那晚,钟盈失眠了一整夜。
辗转反侧,想被顾秋容不经意看穿。想婚后这段时间,陈青安对她说过的每句话每个语气词,每次笑,每次拥抱亲吻时的温热悸动,越想越不成眠。
陈青安说的没错。
不止是他,她也一样。就只是最最凡俗,被儿女情长牵肠挂肚的世人。
反正,她是真的想陈青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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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归想,日子还是照常过。
而且住回爸妈家,总不如和陈青安在一起那么自由。不论修图拍照,还是学新知识,这一堆事,为了避着钟轼和顾秋容,钟盈免不了大清早就起来处理。
还好总共也没几天,陈青安是周五回来,周四顾秋容因为明大附属医院筹建清州分院,要去护理部指导,出差去了,钟轼又排了手术,晚上就只有钟盈在家。
拖了一个晚上,钟盈把东西收好,查了眼陈青安航班的状态,然后就躺下插.上耳机,默默又开始夜猫生活。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不知第多少次刷完心尖白月光的魔戒电影,钟盈比白天更精神,一丝睡意也没有,只恨不得起来继续工作。
这时,压低了的鬼鬼祟祟脚步声,隐约又确切地传过来。
钟盈心里咯噔了声,忙摘下一只耳机,闭眼又仔细听。结果,更近了。
钟轼的卧室在一楼。
大半夜,他上楼做什么。
那要不是他……
明城治安很好,不至于吧。
门被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的瞬间,钟盈忙心慌试探问:“……爸?”
“嗯?你你……”
钟轼掩饰地咳了声,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背着手反问道:“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
“我要能!我现在早就睡的不省人事了。”
“好好,”钟盈失笑:“那你也不能吓我吧,大半夜的,我都准备给110发短信了。”
钟轼不置可否嗯了声。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钟盈不明就里。
但她安静抱膝坐着,连手机屏幕都没点亮。
或许父女天性使然,直觉告诉她,钟轼半夜悄悄潜进她卧室,定然是有什么要给她。
而且,还是原来不想惊动她,让她知道的东西。
平日里,就是有玲珑解语如顾秋容在,也很难把他们父女之间的那段疏离调和好。
没办法,钟盈的性格有时候太像钟轼了,尤其是倔强又偏要逞强,简直如出一辙。
黑暗能隐藏人的怯懦,也能掩饰住情绪。
钟轼背对着她,放了什么到斜角柜上,长长的叹气:“……盈盈。这张卡你拿去,这张是绩效卡,密码你知道,要花还是花爸爸的钱吧。”
“知道你辞职了,爸爸虽然不反对,但还是一整晚没睡着。不喜欢不想做,就不做,我看这没错。爸爸妈妈虽然没多大本事,但是干到六七十岁还没问题,即便以后真干不动了,还有退休金呢,养你一辈子也不成问题。”
钟轼的语速极少放的这么慢,他笑了声说:“你是我的女儿,你花我的钱天经地义。盈盈你要记住,花爸爸的钱肯定比花老公的安全。我不是说青安不好——相反,他是我和你妈妈千挑万选后看中的,他很好。但你要知道,人都有劣根性,给谁花钱就想控制谁,谁都希望对方什么都不做,整天围着他转。”
“你不做金融,爸爸没意见。但不论你喜欢什么,哪怕是开个咖啡馆奶茶店都好,你要有个事情做。你不能把全部心思都寄托到他身上,不然的话,反而会毁了你们,更会毁了你自己。”
钟盈脸靠在膝上,心中激荡,但没出声应他。
父母从事的都是传统体面的行业,钟盈怕他们心存偏见,怕他们不赞同。没敢说自己做KOL,一直推说她辞职后,给朋友的留学中介帮忙,赚点钱。
至于转行。
骨子里的自卑与自傲作祟,在没有做出点成绩前,钟盈宁愿瞒着他们。
所以,钟轼可能也以为她最近是沉溺新婚燕尔,回家做太太去了。
见她不答,钟轼焦急起来:“爸爸也年轻过的,男人怎么想,还能不知道么!”
“我就讲个最简单的道理。假如有天你们吵起来了,我是说假如。按这样发展,就是你在家想破天,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呢?门诊那么多病人等着看完,他根本没可能一心二用,把心思分给你。所以说到底,受折磨的只有你自己,盈盈……你要给自己也找个寄托,不能这么把自己往危险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