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兰明歌(91)
“但是——你知道纸包不住火。”裴辛夷也弯起唇角,“如果被人发现,你就算要来他们也冇用。你怀的根本不是我阿爸的仔,不然你怎么会小产呢?”
作者有话要说:严重缺失。
第三部 :花好月圆
第58章
太阳西沉,逐渐没入海平线。平安时期的京唐纸屏风依旧倒在地上,半截化验单亦躺在地上。空旷的客厅分外安静,连蟒蛇都合上了眼瞳。
没有人的身影,却处处是他们留下的痕迹。落地窗上有五指划过的痕迹。玻璃箱背后的一隅,地上有干了的水渍,是错乱的脚印。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衣裳胡乱散了一路。
水流声从三楼传来。浴室门虚掩着,里面氤氲弥漫,花洒下有一个人。雾气太浓,看不清,似乎又是两个人。
裴辛夷背抵着瓷砖,攀着阮决明的肩膀,仰着头任由温热的水冲刷。他们在水声之中缠-绵。
“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像饥荒难民……”裴辛夷轻咛一声,咬了下肩头,似是抗议。
“哈,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不够。”阮决明像是没有痛觉般,任由被咬、挠,指甲在背上掐出乌红的印。他这么说着,蛮横地让她转过去,一手按住胯一手压下后脑勺,迫使她勾身。她的额头磕在瓷砖上,他也不管。
些许湿润的长发的搭在她背上,随纤细的腰肢而动,如蜿蜒的细蛇,生出诡异的绮丽之感。闷热的空间如他穿行过的丛林,雾里危机四伏,忽而能听见枪声。
一时闪过幻觉,竟分不出现实,只得更汹涌的动作以寻求真实。
犯下的罪都要在这里找回,被欺骗的不甘都要在此刻宣泄。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跌在了正在干燥的浴缸里。
裴辛夷抬手在上方的黄铜置物架里拿来一盒万宝路薄荷烟,抖了下烟盒,将烟盒扔给靠在浴缸另一端的人,再次抬手摸打火机。
圆形的浴缸旁是一扇灰色的防水窗帘。阮决明叼着烟,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拉开窗帘。窗玻璃外,夜色如水,一轮弦月高悬,远处还有几颗明亮的星星。
裴辛夷点燃烟,把打火机放在台上,手撑着脸颊,看向窗外。
阮决明没有去拿打火机,就那么看着她的侧脸。她的长睫毛微微垂下,和男孩确有几分相似。
“仔仔告诉我的。”他唇间衔着烟,说得有些含糊。
裴辛夷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笑,“怎么可能?他比菀菀还会藏事。”
“他讲你是AB血型。”
“……喔。”裴辛夷转头看着对坐的人,“你太亲近菀菀,他吃醋了。”
阮决明拾起打火机点烟,半眯起眼睛说:“所以他也知道?”
“菀菀知道了,就代表八仔也知道,他们之间冇秘密。”裴辛夷呵出烟雾,“八仔……看起来天真,其实心思很深。”
她又说:“就像你。”
阮决明笑了一声,听不出是怎样的情绪,“八仔模样像你,性格又像我。菀菀模样像我,性格又像你。你一下送我人生大礼,要我怎么感谢你?”
“只要你保证不和他们同时在公众场合出现。”
阮决明无言,过了会儿说:“现在点算?”
“八仔吃醋归吃醋,他可能还没法接受你……毕竟,他连我都不认。”裴辛夷自嘲地笑了一下,“谎话连篇的人有乜资格做妈咪?你批评得对。”
“你应该知道,这样的环境不适合他们成长。”阮决明倚在浴缸壁,弯曲久了腿很有些酸涩,索性不顾姿态,岔开放在她两边。却又不安分,一下一下点着她的胯。
“喂!”裴辛夷连忙将双腿并得更拢,生怕他再有别的动作。
阮决明低声笑了一下,不再戏弄她,说:“我想把他们接回去。”
“不可能。”裴辛夷立即说,“你接他们走,等于昭告所有人,我们的关系。念姨点算,我阿爸呢?最后会是何云秋得利。”
阮决明巴了一口烟,点头说:“是……我只是觉得他们在老爹身边,是最安全的。而且老爹会很高兴。”
“以前绝对不会想到,最后给阮家传宗接代的人是我。”裴辛夷偏过头去呵笑一声,“怎么不信命?不信都不行。”
阮决明心口一滞。他撑着浴缸沿站起来,一步跨出去,“我会想办法的。”
裴辛夷看着他走出浴室,忍不住问:“你要走?”
阮决明回过头来,挑起唇角,“舍不得我?”
“……饿了。”
阮决明若无其事地说:“饿了就食饭啊。”
裴辛夷咬了咬唇,垂眸说:“我不想一个人食。”
阮决明笑出声来,“笨啊,我哪有力气骑车走?被你搞得腰酸背痛。”
“明明是你!……”裴辛夷蹙眉说,抬头撞上他的视线。
他笑吟吟地瞧着她,“少爷我心情好,给你煮碗面咯?厨房在哪?”
她被他盯得不自在,挪开视线,指向右边,“二楼,只有碱水面。”
“得,做炒面。”阮决明说罢走出去。
“是,少爷——”裴辛夷把手捂在唇边说,待人消失不见,贴上了脸颊。
她的脸颊很烫,许是浴室照明的缘故,许是热气还未消散。
更或许是想到了老人言——床头吵架床尾和。其实说的是夫妻吵架。
裴辛夷低下头,看着淌了水的地板砖上模糊的倒影,凄婉地笑了一下。
*
过了会儿,梳洗了一番的裴辛夷走去二楼,还没走到开放式厨房,先就闻到了牛肉的香味。她好奇地走过去,看见男人背对她站在料理台前,身上的衬衣皱巴巴的,浅蓝色条纹的裤衩从衬衣下摆里露出来。
听见开门声,阮决明转过头来,笑了一下,“马上就好了,你先把头发吹干?”
真的给人一种——
他们一起生活很久了的错觉。
裴辛夷扯下包在头上的浴巾,以掩饰这瞬间的表情。见他毫无察觉地转过了身去,她才说:“不用。”
“你还是不喜欢吹头发。”他不经意地说。
她感觉喉咙酸涩,轻声回了句“是啊”,走向酒柜,拿出一瓶清酒。
阮决明回头瞥了她一眼,“你要喝酒?”
裴辛夷接着去拿杯子,胡诌道:“红肉配红葡萄酒,白肉配白葡萄酒,面食配清酒咯。”
阮决明笑了一声,也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可笑。他拉出料理台下的抽屉,取出瓷盘,一边把面挑到盘中,一边指挥说:“拿叉子。”
“拿不了。”裴辛夷一手拎一瓶清酒,一手捏着两个玻璃杯的边沿,说着就往客厅那边走去。
她的语调俏皮,很有撒娇意味。他笑着笑着,轻轻叹气。
不一会儿,阮决明端着两盘牛肉炒面走来客厅。裴辛夷坐在地毯上,打开电视机,放起午夜新闻。她放下遥控器,向他解释说:“我习惯了,不喜欢食饭的时候太-安静。”
一个人有多寂寞,才会无时无刻都想听见世界的声音?
阮决明在沙发上坐下,“你经常一个人食饭?”
“经常不食饭啦。”裴辛夷玩笑说,用叉子卷起面条,吹也不吹就塞进嘴里。不等他接腔,她挑眉,有些惊讶地说,“手艺不错。”
他却没有因此忽略刚才的话,问:“经常不食饭?”
“冇时间啊……”
阮决明蹙眉,“你真的有肠胃病?”
裴辛夷盯着电视机,不甚在意地说:“这可能是我为数不多的真话。”
“你——”阮决明忽然又有些生气,终是不知说什么好,止住了话头。
他们吃了炒面,又坐着喝完整瓶清酒。晚间新闻结束,播出法制节目,他们始终没有说话。
倦意袭来,裴辛夷起身收拾杯碟,“要么放着,要么你洗,我睡了。”
阮决明奇怪地睇了她一眼,“我洗。”
“你真的很有居家的潜质。”她冲他笑了笑,拿起杯碟离开了。
听着杯碟被丢进洗槽,赤脚走上楼梯的声音,他关掉电视机,点燃一支烟。
*
清晨,裴辛夷带着喝多酒的不适感醒来,倏地僵住了。她被人抱在怀里。下一秒才想起,这是谁,以及昨日的种种。
她想要转过身去,抱着她的那只手却顺势掌住了起伏。还不满意似的,还往下撩起睡裙,探进去更亲密地贴在了起伏上。
裴辛夷一下子用手肘撑开身后的人,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