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兰明歌(49)

作者:也稚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边缘恋歌 关键字:主角:裴辛夷,阮决明 ┃ 配角:周珏 “弗拉门戈(港译‘佛兰明歌’),一种被认为是西班牙文化符号的舞蹈,却从来不属于真正的西班牙文化。她诞生于西班牙南部干旱贫瘠的安达卢西亚平原,一朵绽放在边缘社会的市井之花,浸透了悲怆与苍凉。……弗拉门戈真正是一种带着镣铐的舞蹈。”裴家辛夷鲜少露面,神秘至无八卦可探,一向狠辣的娱记写到她也温柔三分。点击展开

之后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偶尔响起勺子碰锅碗的声音。

氤氲久未散去,她们被轻薄的雾气包围,围拢。

电话铃声来得不合时宜,裴辛夷走到冰箱那边才接听。

来电人是佺仔,他压低声音,用一种令人误以为是在表演喜剧的鬼鬼祟祟的声音说:“六姑,‘邮递’完成。”

“得,早点休息。”

裴辛夷收线,转身看见裴安菀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挑眉问:“怎么?”

“……今天可不可以陪我睡觉?”

裴辛夷蹙眉,无奈又温柔地说:“菀菀?”

最后一缕雾气散了。

窗外,霓虹之中的维港波光粼粼。

*

关上百叶扇窗,何云秋一边解浴袍的腰带,一边转身去掀分离干湿区的浴帘。

“啊——”

“妈咪?”正从浴室门外经过的裴安霓慌张地停下脚步。

“出什么事了?”

裴安霓没听见应答,连忙打开门,见着眼前的场景,顿了半拍,大声尖叫起来。

声音响彻整栋半山别墅,在楼上的裴繁缕、在楼下客厅的裴安胥纷纷赶来。

二人没有失声惊叫,却也怔住了。

浴帘半拉开,得以看见大半个浴缸。里面盛了半缸水,血红色的水,表面还泛着油漆污浊的气泡。而水之中,瘫坐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女人,湿漉漉的头发淌下来,遮了半张脸。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之际,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抹开额前的发,半梦半醒地说:“我在做梦?”

竟是塑胶祥的女儿!

何云秋由惊吓变得迷惑,渐渐地,愤怒涌来。

她在心头划出一行名字,恨得咬牙切齿。

“裴辛夷。”

*

房间里黑黢黢的,窗帘遮严实了,什么光亮都没有。裴辛夷盯着天花板怔怔出神。良久,察觉到身旁的女孩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起床,离开了房间。

在客厅里抽了一支烟,她心头的烦闷还是挥之不去。思忖一秒,她走向玄关,抄起柜子上的车钥匙。

夜色茫茫,虎头奔飞驰在山道上。

裴辛夷回到了石澳半岛。这里的独栋住宅不过二十户,远看栋栋建筑可连成蜿蜒的线,实际却相距甚远,每一户所有的占地面积对于普通市民来说都宽阔得可怖。当然,这样的地方,夜里自然寂静得可怖。

穿过草坪,裴辛夷用钥匙打开门。

感觉室内有人,她下意识把手探进内差,接着想起周崇为了监视小张公子,近日都住在这里。

“阿崇?”

裴辛夷只是轻唤一声,立即得到从楼上传来的回应。

不一会儿,周崇走下楼梯,睡眼惺忪地比手语,“有什么事吗?”

“我来看阿魏。”裴辛夷说,“你去房间里睡,不要睡客厅。”

周崇摇了摇头,“睡客厅比较好,我没事。”

裴辛夷挥手示意他上楼,自己往客厅走去。

打开一盏壁灯,裴辛夷走到屏风背后。

琥珀色的光线下,屏风上描金的枝叶有了纹路与阴影,好像活了起来。在这样的枝叶间,南部白唇蟒盘蜷在一起,正在安睡。

“阿魏。”

“阿魏啊。”

“我今天给何云秋下了‘战帖’,冇回头路可走了,早就无法回头。”

“你讲,我作了这么多恶,会不会,会不会……算了。”

“……点解我成了这样的人?”

绵绵语调,是从未生疏的越南语。

-

闭上眼睛,景象全变了。

天昏地暗,河岸垃圾的腥臭气飘散而来。

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停在巷道口,阿魏与陆英上了车,松开不到一分钟的手又牵在了一起。

司机回头同阿魏搭话,偷瞄了陆英好几次,玩笑说:“真的是你崽子的女朋友?”

阿魏“嗯”了一声,语气微妙地变冷了些。

陆英以眼神示意阿魏让司机赶紧出发。阿魏拿给司机一包烟,说:“大哥,可以出发了。”

司机吹了一声口哨,一边发动车一边打开烟盒。车驶出去之际,他说:“不走国道对吧?”

“对,班长应该和你说清楚了。”

窗玻璃外,建筑接连倒退,然后是无止境地树影,幽暗之中犹如魑魅魍魉,隐约还能听见嘈杂的低声絮语。

陆英的心砰砰跳。要自由了,她想。

“困不困?”阿魏问。

陆英摇头。这样简单的句子她听得懂,但讲不好,阿魏让她最好不要说话。司机毕竟是拿钱办事,不算自己人。

大约司机平常习惯了与乘客闲聊,此时没人说话,他感到很无聊,于是打开了车载音响。这盘磁带是他翻来覆去听了很长时间的越南流行民歌。

大约把磁带里所有的歌听了两遍,司机闷不住了,说起话来,“你们没睡着吧?”

通过后视镜能把后排的人看得一清二楚。阿魏说:“没。”

“这妹妹怎么不说话?”

“她不爱说话。”

“不爱说话好。文静。”

阿魏没有接话,司机又说:“河内最近出了大事儿。你们知道裴氏吧?那帮中国人。”

陆英抬眸,正巧通过后视镜对上司机的视线。

司机顿了一下,接着说:“他们有个女孩儿被绑架了,到处找人。”

阿魏以为是先前那件事,随意说:“是吗?”

阿魏是以此敷衍,却不想司机得到回应,有了说话的劲头,绘声绘色地说:“是啊!不见好久了。说来奇怪,他们好像不太重视,也没见怎么找人。不过消息走漏出来了,总有人想捞一笔,到处打听女孩儿的消息……”

阿魏听得心不在焉,注意到陆英打了个哈欠,略带歉意地对司机说:“大哥,把音乐调小声一点儿行吗?我女朋友想休息了。”

“噢、噢,行。”司机把音乐声调小了。和小孩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不讲话了,抽起烟来。

后视镜里,陆英靠在阿魏肩头,偶尔有灯光掠过照亮她的脸,可以想象出脸颊柔软光滑的触感。偷偷观察,看不分明睫毛,但可以看见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圈阴影,她很漂亮。

她抿了抿嘴唇,光又照过来了,令嘴皮上刚沾了唾沫的地方闪烁极细微的光点。

司机不自觉舔了舔发干的嘴皮,手搭上后视镜。他挠了挠头顶,再次把手搭上后视镜,然后擦了擦镜片上的灰。

看得更清晰了。陆英环住阿魏的手臂,头往他颈窝里蹭了蹭,鼻尖在脖颈上轻轻一拂,他下意识地抬起肩膀,扬了扬下巴。这么做却让她的头垂下去,唇角贴在了他的锁骨上。

司机闷咳了一声。

哪来的这么漂亮的女孩?这崽子真是好福气。

-

开车从河内到西贡至少要三天,漫长的旅途才刚开始就已令人倦怠。天还没亮,司机膨胀起来的欲望又瘪了下去,不再注视后面的动静了。

陆英没有睡着,根本睡不着。她兴奋极了。

阿魏同样不平静,但与陆英的不尽相同。他十七岁了,不是七岁。有个女孩,尤其是惦记在心的女孩这样靠在他的肩膀上,时重时缓的呼吸吹来,像被摇荡的芦苇扫过,或是痒痒挠上绑上了细细密密的鹅毛,一下又一下挠他的痒。

他想一把拽她进怀。

不,不止。

想堵住她的呼吸,教她不要再折磨他了。

维持同一姿势久了不会太舒适,陆英离开阿魏的肩膀,贴在他耳朵上,用最小最轻的声音说:“我可以躺下吗?”

阿魏没有说话,陆英瞧了他一眼,以为是准许了,直接躺了下来,头枕着他的大腿,鞋抵在窗玻璃上——座椅放不下她的长腿。

座椅套的夏季用的编织凉席套子,竹条缝隙里藏着污垢,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汗臭、体臭味。

陆英躺下来就闻到了,赶紧把脸往阿魏怀里藏。

阿魏终是忍不住了,攥着她的辫子往后拖,却是轻轻的,声音也轻轻的,“要睡觉好好睡,不要动来动去。”

“凶什么。”陆英咕哝一句,拽回辫子搭在胸前。

天知道,他心里有一筐弹力球四处乱窜、来回击打。从她问“可以躺下吗”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僵住了,躯体一动不动,像是与灵魂分离了。

还能感觉到小小电流,就那么“嗖”一下飞过去。

手心出汗,背上出汗,很热,哪里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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