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跑了!
杜来看着小孩跑远,若有所思的起身,对同伴说:“这段话里提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里正,昨晚他被人砍断了头,另一个是马氏,应该是里正的老婆。”
“里正是什么?名字吗?”傅妙雪问。
“是村长的意思。”杜来解释道,“昨晚这个村的村长被砍头了。”
傅妙雪一脸嫌弃,“好血腥,我可不想去看一具无头男尸。”
“这倒有意思了。”白幼薇思忖着慢慢说,“丈夫就躺在自己身边,被砍断脑袋,妻子却完全不知情,睡到早上才发现……奇怪呀,砍头这种事,动静一定不会小,而且会喷出很多血,同睡一张床的人怎么会毫无察觉?”
沈墨说:“凶手要么是本地的村民,要么是昨晚的运骸女,不会再有第三种情况。先进去看看吧。”
他们再次尝试进屋。
门口,主人家问他们:“为何人吊唁?”
沈墨说:“为里正吊唁。”
对方恭敬让开:“贵客请进。”
得到了允许,他们稍稍放下心来。
既然这办法管用,那么寻找其他线索,应该也是这一套模式。
推轮椅的沈墨停下来,略微皱起眉。
杜来也神色凝重的停在门槛前。
院门前……那一道阻隔,依然存在。
他们进不去。
这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回答了主人家的问题,为什么还是进不去?
正狐疑,便看见傅妙雪脚步轻快的跨过门槛,习惯性捞杜来的胳膊,却捞了一空,不由得回头看——
她发现其他同伴全在外面!
“你们怎么不进来?”傅妙雪不解的问道。
沈墨、白幼薇以及杜来,都神情复杂看着她,同时意识到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常识。
去别人家吊唁,衣着是有些讲究的。
以深色为准,尽量穿戴黑色或者灰色的衣服。
他们这些人里面,傅妙雪是唯一一个,穿着一身黑的人。
当然了,沈墨的上衣也是黑色,但沈墨的问题是,上衣是短袖T恤,在古代,去别人家里吊唁,露膀子也被视为无礼。
而杜来这边,穿着灰色帽衫,但是他下面是带图案的嘻哈五分裤。
白幼薇穿的是白色连衣裙,披一件驼色羊毛披肩。
所以最终只有傅妙雪一个人“及格”。
“我不要一个人进去!”傅妙雪无法接受,她刚刚说过不去看无头男尸!为什么现在不但要看,还是她一个人进去看?!!
不行!
绝对不可以!
第522章 一个头
“现在再去准备衣服,就太浪费时间了。”杜来耐心劝她,“妙雪,你能做到的,其实很简单,只要把自己看见的每一样东西努力记住,然后出来复述给我们,就可以了。”
“不行!我不要一个人进去!”傅妙雪坚持己见,“准备衣服能浪费多少时间?你去附近偷几件黑衣服不就行了?反正村子里的人都跑来参加葬礼,家里肯定没人!”
居然颇有一番道理……
白幼薇想了想,解下身上的驼色披肩,说:“我跟她一起去吧,你们去附近看看,能换上衣服一起进去吊唁当然最好。”
“那就这样。”沈墨接过她的披肩,和杜来一起转身离开。
没了披肩,白幼薇立即感觉到秋天的凉意。不过再看看走远的两位男士露胳膊露腿,她便觉得,自己的体质还是有待提高。
傅妙雪硬着头皮和白幼薇进去。
里面哭声更大。
里正的家不如老书生的住宅讲究,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围院,进门就是方方正正的院子,然后正前、左侧、右侧一共三间青砖大瓦房。两边住的是儿子媳妇,正屋住着里正和里正老婆。
棺材就摆在正前方的堂屋里。
里面有哭的,有唱的,有烧纸的,有上香的,热闹极了。
被称作马氏的妇人看上去五六十岁,头戴孝布,痴痴傻傻坐在棺木旁,满屋人都在哭嚎,唯独这老妇没哭,像是被这变故给吓傻了。
白幼薇和傅妙雪听见有吊唁的客人低声交谈:
“看马氏这样子,恐怕也活不长啊。”
“是啊,李氏也是这样,先是男人被砍了头,之后没过多久,她也跟着不行了。”
李氏?
监察官给出的提示里,第一句就是:有女李氏……
白幼薇心中一动,立即凑过去问:“李氏也被砍了头吗?”
说话的客人回道:“哪能啊?被砍头的是李癞子,李氏是得了痴傻病,她男人死后,她就开始不吃不喝,自然是很快没命了,喏,就跟现在的马氏一样。”
说着话,便看见马氏的儿媳给她端了一碗水,放到嘴边沾了沾,那马氏竟连嘴皮也不知道张一张,只愣愣盯着棺材发呆。
来吊唁的村民见状,都纷纷叹气摇头。
“马氏活不成咯……”不少人都这么道。
这时,里正的儿子问:“爹爹的饭含可有准备?”
给马氏喂水的女人放下碗,回道:“准备了。”
——古代人去世后,嘴里通常要含东西,这个叫做“饭含”,也有地方叫“压舌”。有钱人含金珠、含玉石,穷苦人家则用饭食,意喻死者到了黄泉路上也不会挨饿受苦。
儿媳盛了半勺白米饭,约莫一口那么多,在勺子里压得实实的,递给儿子,儿子躬身对棺木里的老头儿说:“爹,儿子给您压口饭。”
说罢,伸手捏住里正老头儿的下颌,将白米饭送到嘴边。
然而老头的嘴巴紧闭着,无论怎么掐,也张不开。
儿子哭道:“爹啊!您就张张嘴吧,好过黄泉路上忍饿挨冻啊!”
他手中力度加大,使劲将饭勺往老头嘴里撬,岂料力气太大,老头的脑袋一骨碌,竟被这股力撬飞起来,飞出棺材外!
正正落到马氏面前!
第523章 谁砍的
这变故让所有人始料未及,整个堂屋静下来,大家全盯着马氏面前的头颅!
里正的遗体,早已被收拾干净,所以这颗头落下来时,并没有鲜血淋淋,然可怖感分毫不减!
头颅是灰白色的,灰败的头发,灰败的皮肤,双眼紧闭,面皮发皱。
被砍断的地方,抹了一层糯米浆糊,涂抹得黏黏稠稠,那是里正的儿子们涂的,企图把头粘回去。
此刻糯米浆糊沾了马氏一身,带着点儿肉粉色,是头颅里的血丝渗出来了。
马氏的目光,愣愣的从棺材上,移到面前的头颅上。
她伸出双手……
慢慢的,将丈夫的头捧起来……
众人心惊胆战看着马氏,正紧张时,马氏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心中惊骇,难以置信看着那大笑的老妇人!
在灵堂之上,在遗骸之前,马氏竟歇斯底里的狂笑不止!仿佛疯癫!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刺耳!满屋回响!
傅妙雪吓得紧紧攥住白幼薇的手!
她毕竟是人偶,手指比活人硬,硌得白幼薇手疼。
那边的马氏捧着里正的头颅站了起来!手舞足蹈!眼睛圆瞪,瞳孔收缩,嘴角大大咧开,而后越张越大,越张越大!
大到合不上嘴!露出牙龈和舌头!
面目狰狞犹如一个魔鬼!
“马氏中邪了!!!”屋里一个村民突然大喊。
马氏的儿子媳妇们如梦初醒,纷纷扑上去,将狂笑的马氏按倒在地上!其中一人狠狠甩了她两巴掌!
可马氏仍然不清醒,笑声疯狂!像高兴到了极致,又像痛苦到了极致!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中流泪,嘴角裂开,嘴唇已经张到不能再张,边角处溢出血丝!
混乱中人越聚越多,有人高喊杀公鸡来驱邪,有人扯来草绳将马氏绑起来!还有人忙着把里正的头捡起来,擦洗干净放回棺材里——
满眼乱轰轰!
白幼薇和傅妙雪被挤到一旁,又随着其他村民从堂屋出来。
灵堂大乱,丧事暂时无法进行,院子里全是奔走相告的人,马氏的儿子和媳妇还在堂屋里痛声哭嚎,整个场面不能更乱。
“我们也走吗?”傅妙雪问白幼薇,一边左看右看。明明刚才怕得要死,现在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