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就是今天这件事了,叶临安觉得,这个看似高冷又牛逼的男孩子,压根就还是小孩嘛。
“其实我挺佩服玄哥的。”陈攀说:“至少,他敢做自己。不像我,已经放弃了油画,听我爸的安排去谢菲尔德。”
张之望看了眼天空,眼中路过白鸽:“和你差不多,我要去纽约大学,学人力资源管理,将来好接手公司。”
他们俩都是一副惆怅的样子,叶临安不禁问:“做自己很难吗?”
很难,即便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有很多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陈攀和张之望对着他笑了笑,此刻平凡的少年令人羡慕。
他们问他:“你以后想做什么?”
“警察啊。”他挺起胸膛。
两人一愣,本以为这一类的孩子会去读金融,IT等好赚钱的热门行业,没想到他竟然说“警察”,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业。
陈攀说:“你的成绩,当警察太浪费了。”
叶临安少年不知愁地一笑:“我爸爸就是警察,我要和他一样。”
陈张二人对视一笑:玄哥是个孩子,眼前的这个叶临安也是个孩子,也只有孩子才能这么坚守自己的最初的梦想。
他们说了些祝福的话给他。
后来的话题还是围绕夏玄,他们又和叶临安说了夏玄他在学校治理校园霸凌事件,说了夏玄帮助电子城小摊贩赶走收保护费的恶霸,说了夏玄喂了校园旁一整条巷子的流浪猫狗……
渐渐地,叶临安开始崇拜他了。
这个少年,表面上冷冰冰,其实心肠很热啊。他一开始害怕他,现在只想和他做朋友。
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他……
天色渐暗,张之望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我该回家了,你今晚守好夜,千万别放那些女生上来骚扰玄哥。”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陈攀也站起身,与他们道别后往病房走去。
“哎,你怎么来的?我送你回家。”张问叶临安。
“不用,我有车。”他指了指:“停山脚下了。”
“有车啊。”张之望点点头:“那好,开车小心点,这里还有几个猕猴桃,新西兰的,你拿着。”
“不用了。”
“拿着吧。”
“谢谢。”叶临安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啊对了,我的妈妈是人民医院的医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张之望想了想:“阿姨是什么科?”
“精神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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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林慧生在楼梯口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吭哧吭哧地骑着自行车回来了,龙头上还挂着一袋猕猴桃。
“月月给你买的?”她问。
“不是,我今天下午去看望夏玄了,他生病了,桃子是他朋友给我的。”叶临安把车锁好。
“夏玄?”新名字,以前从未听过。
“轩华国际的。”
“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篮球赛输给了他,英语竞赛也输了,奥数竞赛还是输给他。”
“……”林慧生点点头:“厉害。”
母子两挽着胳膊上了楼,回家洗了手,叶临安给妈妈剥了个猕猴桃,自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话题已经从夏玄身上转移了,叶临安问妈妈,她会不会想让他去做别的事情。
“什么是别的事情?”林慧生好奇。
“就是不当警察了,去学金融啊,IT啊什么的。”
林慧生笑了笑:“你想学这些,妈妈也不会反对。警察也好,医生也好,还是金融IT,只要临安喜欢,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好了。”
“哈哈!”他抱住妈妈:“我有这样的妈妈,我比夏玄幸福!”
“你还有月月,傻儿子,幸福死了,不是吗?”
“嗯!我最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叶临安:学金融学IT,最后还不是当社畜,不稀罕。
段月(着急):你可快点吧,不和我谈恋爱跑去看什么夏玄,你搞清楚,这本你是男一号。
叶临安:我造啊~我偷看了作者的存稿,放心吧,接下来都是我俩的镜头。
段月:那就好~
第54章 红豆
青春的时光过得匆忙,秋去冬来, 这个年三十, 段明祥不去泰国,跑叶临安家过了。
叶临安和段月以为自己进展过快, 没想到两位的母亲进展更快,到后来搞得段月不好意思, 段明祥宽慰她:妈妈去和老战友的老婆过节, 你别扭啥?
下午的时候,段明祥和林慧生在狭小的厨房里忙得火热朝天,叶临安和段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额……都在别扭。
“临安啊, 你带月月出去玩玩啊, 坐这里像个木桩子一样。”林慧生举着个锅铲子出来了,还暗示性地往口袋指了指:儿子,口袋里有钱, 拿去给月月花。
“额……妈……”叶临安抓耳挠腮, 最后点点头。
“牵手啊。”段明祥举着菜刀出来了:“月月你隔临安那么远,不怕跟丢啊。”
“……”
两个孩子不仅牵着手, 还一样迈着顺拐步伐离开,两个老母亲才满意地重新回到了厨房。
段月和他牵着手走在落满雪的小道上,今年全国多地罕见暴雪, 连振云都未能幸免。
银装素裹的天地里孩子们嬉笑玩闹, 不时有雪球误飞而来,叶临安躬身团了个,直接砸向了小豆子他们。
“叶子哥哥欺负人了!”孩童的声音大, 喊得楼上几家都开了窗子。
“好啦。”段月扯了扯他的衣袖:“他们是无心砸到我的。”
叶临安警告性质地瞪了眼小豆子他们,牵着段月往大院外走去。
身后是小豆子他们乱叫声,他们打出生起就不怕这个叶子哥哥,他全大院脾气最好的。
沿街商铺几乎都关闭了,唯一没有关门的是公安局,它正常营业。叶临安牵着她向前走着,这条路不需要方向,也不需要终点,只需要她在他的身旁。
他们之间只有吱呀踏雪的声音,一个个脚印落下,不时有残雪从树上落下,落到了段月的脖颈里。
她出门时把围巾忘记在了沙发上,如今不禁抖了抖。
温暖在第二片雪花落下之前抵达,灰色的纤维围巾上,扑面而来洗衣粉的清香。
叶临安替她拂去头发上的雪花,笑了笑,继续前进。
他们俩被家长老师认可后,反而之间的话少了,有时能一句不说地依偎在一起一下午,偶尔几个眼神,告诉对方此刻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又走了一段,他们经过了路口一家还开着门的便利店,段月停下了脚步。
她盯着门口挂着的兔子灯。
“给你买。”叶临安领着她进了店里。
中年老板正在看电视,他的妻儿在一旁包饺子,用方言有说有笑。
听到叶临安的诉求,老板站起身来,从后面货架上拿了个带包装的。
段月又被一个兔子耳罩吸引了,她看了两下,叶临安迅速拿到了收银台上。
“你有钱啊。”她笑着。
“中午外公才给的压岁钱。”他揉了揉她冰凉的脸蛋:“还喜欢什么?”
她又笑:“那是你外公给你娶老婆的。”
“你就是我老婆。”
“还没领证呢!”
“长大就领,一天都不等。”
两个小朋友甜蜜对话,老板一家在旁笑着看。
除夕,天上又落下了雪花,不时传来孩童的嬉闹,鞭炮声此起彼伏,新的一年就快来临。
“再买点烟花吧。”他和老板说。
回去的路上,叶临安发现段月的小皮靴湿了鞋头,坚决将她背在了背上。
其实段月想和他说,这是澳洲羊毛防水靴,外面湿了,里面热乎着呢,不像他的运动鞋,湿了就真的全湿了。
可是她伏在他的背上的刹那,就不想下去了。
她笑,微热的气息一直扑打在他通红的耳根上,她以为他是冻得,把刚买的小兔子耳罩给他戴上了。
叶临安随她怎么打扮自己,他只负责专心走路。
她开始揪他的头发,用皮筋扎出一个个小辫子,再拆掉,又把小兔子灯放在他头顶上,看他能坚持多久不掉……
她知道在他这里,她能随心所欲地放肆。
天地很美,时光安静,路还很长……
“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温柔,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