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场如梦之梦(20)
他可能是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后从主卧室走出来的,身上松松地系着一件睡袍,手里端着一杯酒。陈年的美酒盛在透明的水晶杯中,纯净的酒液闪动着一种琥珀般晶莹美丽的光泽。
微微一愣后,她脱口而出:“你回来了?”
朱璧完全没有想到闻江潮居然会在家,在她的脑子里依然还是他人在北京的印象。而她脱口而出的问题,他并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片刻后才漠然开口:“那天我在电话里说过,三天后会回上海。”
她想起来了,同时想起了江志诚的事,下意识地问:“对了,你联系过江志诚了吗?”
他显然不想提这件事,口吻冰冷:“我说过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她一窒:“Ok,是我多事,对不起。”
一边说,她一边定定地看了闻江潮一眼。风定云静的一张脸,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表情。一点没错,这才是她在现实生活中所认识的闻江潮。至于上回电话中那个也会有着喜怒哀乐迷惘无助的闻江潮,只是偶尔突发状态下的非常态存在,聪明人最好别把两者划上等号。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闻江潮似乎只是淡而又淡的一句随口询问,朱璧也随口答道:“和朋友一起吃饭,然后又去酒吧坐了坐。”
“什么朋友?”
“你这是在审问我吗?”
仰起一张脸,朱璧有些不悦地看着站在上方的闻江潮,顶灯一束奶黄的灯光正好映着她的脸,脸上微微的酒晕越发衬得肌骨莹润。
眼光深深地看着她一张酡红酒晕的脸,闻江潮慢慢地说:“看来……今晚你和你的朋友在一起过得很愉快。”
朱璧看出他似乎不太喜欢她和朋友出去玩,下意识地就较上劲了:“是的,非常愉快。”
“那么,愉快的你能不能让我也愉快一下呢?”
闻江潮的话让朱璧一时不能理解什么意思,而他似乎也无意用言语解释,而是直接用了行动。举起手里的那杯酒一口饮尽后,他啪的一声扔掉了酒杯,两步跨到她身前。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强健结实的身体已经贴近,双手一揽,就把她紧紧地钳制进了他怀里,一个散发着甘冽酒香的吻蓦然封住了她的唇。她的身体瞬间僵硬。
吻——暴烈如夏日阳光、急骤如夏日雷雨般的吻。轻灼微痛地烙在她的唇、她的颊、她的颈……白皙的肌肤上,渐渐有吻痕浅红轻紫一路盛放如玫瑰。
被动地任凭闻江潮吻着,朱璧闭紧双眼,也闭紧双嘴,两排雪白的牙齿紧紧闭合如重门深锁,坚决地抗拒着入侵者。他试探了几次后似乎没了耐心,双手一揽将她抱进了主卧室。
整个人被平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后,朱璧本来就僵硬的身体愈发变得紧崩如满弓。闻江潮朝她伏下来,当男人强壮火热的身体完全覆盖上她时,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放开我,你放开我……”
一边尖叫,她一边拼尽全力想要挣开他。不顾一切地挣扎,手脚并用地踢打,完全就像是疯了一样。应该是被她疯狂的行为惊骇了,他松开她,身子弹起来一连退了好几步。她也迅速从另一方向跳下床,双手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踉跄着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退无可退为止。一双满是惊惶恐惧的眼睛,戒备森严地看着他。
隔着一张宽大的床,她与他彼此相持不下的对峙着。
屋子里没有开灯,刚才他抱她进屋时没顾得上。浓墨般的夜色,和半弯明月的朦胧月光,透过落地长窗的纯白窗纱潮水般涌入,流得满屋皆是。昏暗的光线下,他们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只有两双明亮的眼睛,清晰分明地浮在迷离光影中,熠熠生辉。
沉默,长久的沉默。朱璧不由自主地感到呼吸困难,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不再流动。她想走出这间屋子,可是闻江潮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她不敢走过去。
黑暗中,他保持缄默与静定的姿态良久伫立。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敢妄然行动,也不敢开口说话,唯恐一时不慎会刺激到他。他如果又像刚才那样,她未必可以再一次挣脱他。男人的力量不是柔弱的女人可以一再抗衡的。
也不知站了多久,朱璧后背的体温已经焐热了一直紧密相贴的那方墙壁。突然,她发现对面的闻江潮动了。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她紧张万分地盯着他的身影,很怕他又会朝她走过来。
视线中,闻江潮的身影笔直朝着门口走去,接着他拉开了房门。走廊上的灯是亮着的,他站在没开灯的房门口顿足回首,身后是光明,身前是黑暗,一张苍白的脸,在光与影的掩映下半明半暗,如一轮半蚀的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他什么也没说顺手带上门走了。
当闭合的房门掩去了闻江潮的身影后,朱璧僵硬半天的身体终于开始松驰。整个人软软地偎着墙壁滑下去,她把面孔埋起自己屈起的双膝间,眼泪如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
许燕笙特意找来向千峰的办公室告诉他,自己可以介绍一位可靠的司机给闻江潮时,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介绍的还是算了吧。我怕你这是安插自己的心腹在闻江潮身边,以后好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许燕笙脸一红,佯装若无其事:“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说他缺司机,我正好有合适的人选,就推荐一下而已。”
向千峰点到为止,不会穷追猛打:“好吧,那我跟江潮说一声,让他先见见人,满不满意就是他说了算啊。”
“那你快点打电话跟他说。”
闻江潮的手机没人接,向千峰打到他公司去,秘书说闻总今天没来公司,说是有点不太舒服要休息一天,交代没事别打扰他。
听说闻江潮有些不太舒服,许燕笙马上上心了:“什么,他不舒服。我们昨天去机场接他时都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舒服了。向千峰,你知道他住在哪里,不如我们去看看他。”
“不行,他手机都关了,就是不想被人打扰的意思。贸然找上门去,只会吃闭门羹的。”
“可是他不舒服,万一病得很严重在家里晕过去了都没人知道怎么办?”
许燕笙如此牵强的理由听得向千峰哑然失笑:“许大小姐,你想得会不会太夸张了?还晕过去呢,他昨天还是好端端的人一个,今天不至于就会病得那么严重吧?再说了,就算他果真病得不轻也不会是一个人独自在家,朱璧应该会留在家里照顾他的。对了,我打朱璧的手机试试,可以问问她江潮到底哪里不舒服。”
因为冯胜天送的两盒现金,闻江潮找向千峰代为处理时曾给过他朱璧的联系方式。这会儿向千峰从电话簿中查到朱璧的手机号码,打过去很快就接通了:“我是朱璧,请问哪位?”
“朱璧你好,我是向千峰。听秘书说江潮今天有些不太舒服在家休息,他没什么事吧?”
电话里,朱璧的声音冷漠异常:“我不知道,他的事请你直接问他,别来问我。”
向千峰怔了怔:“他的手机关机了,我打不通才打给你的。你不知道他病了?你不在家吗?”
“我在学校上班,他什么情况我不知道。”
朱璧冷冰冰的声音与态度,令向千峰实在无法不讶异,情不自禁地发问:“你是江潮的女朋友,却好像一点都不关心他,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呢?”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这和你有关系吗?”
急促的忙音声瞬间取代了朱璧的声音,向千峰无可奈何地按下挂断键,朝许燕笙苦笑了一下。不用他多说什么,许燕笙已经大致明白了,忿然之极:“闻江潮不舒服,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关心?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做人家女朋友的?”
向千峰一摊双手:“他们之间的事,我们外人不好评价。”
许燕笙突然想起来:“对了,昨晚我在新天地一家酒吧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单独出入。闻江潮昨天刚从北京返回上海,论理她应该要和他在一起的。可是她居然没有回家陪他,而是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泡夜店。她显然根本就不爱闻江潮,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呢?是不是因为他的钱?”
向千峰有些讶异:“你没有看错人吧?你真的看到朱璧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