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骄阳亦是长夜(78)
这些年他好像从未体验过这么轻松惬意的生活,一直像上紧了发条的时钟,一刻不停的转动,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平凡的小乐趣。是时候换一种方式,换一个频率生活了。
一整天,他们就在城里闲逛。圣巴巴拉这个小城,如同齐继介绍的,是一个非常适合度假的地方。方形塔楼,红顶白墙,镶嵌几何图案的彩色门窗,保留着西班牙殖民时代的风格,整个滨海小城美得像幅浓重的油彩。海滩平坦开阔,棕榈树和海鸥随处可见。
他们散步、骑自行车,在大街小巷里穿行,累了就在巷子里的咖啡馆里喝一杯咖啡、点一道甜品、沙拉,或是在沙滩上静静的坐上个把小时,chuīchuī海风、看看风景,也不觉得无聊。
晚上去品尝了齐继大力推荐的西班牙海鲜饭,对着她陶醉得可以上美食广告的吃相,蒋彦泽也多吃了一碗饭。
吃完饭她习惯性的叫来服务生,拿出信用卡,服务员递过来账单,蒋彦泽直接把自己的黑卡放在账单上看着她:“就算我不是大男子主义者,但也还是要面子的!”
她立刻承认错误,双手合十态度虔诚:“是我不对!跟着少爷不仅有牛肉吃还有海鲜吃,求包养!”求包养是她和洄洄经常挂在口头的玩笑话,她觉得和蒋彦泽说也是无伤大雅的。
蒋彦泽一双凤目盯着她,原本靠在椅背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只有终身合同,敢签吗?”低沉的嗓音透着某种暧昧的诱惑。
齐继感觉心漏跳了一拍,眨了眨眼:“要是我说敢签,你会说你想得美吗?”
蒋彦泽被她宝里宝气的样子逗笑了,盯着她的双眼轻声低语:“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现在比小时候更漂亮了?”
她脸上微微发热,她知道蒋彦泽在撩她,可是她看不清他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十年前的蒋彦泽,她不看他的表情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能够领会他未说出口的想法。可是十年后的他,她有时真的看不透,也看不懂。
她不确定自己是还需要再多一些时间去了解现在的他,还是他的演技已臻于完美、让她无从看透。
被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审视着,蒋彦泽竟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清澈而坦dàng,如果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她的灵魂应该一如从前,而他却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卸下伪装的自己了。
在她的注视下,他竟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她是嫌弃这样的自己了吗?她仍然是一泓清泉,而自己竟隐隐有污浊之气。
“我们走吧。”她终于开口,蒋彦泽松了一口气随她走出饭店。
夜幕已然降临,蒋彦泽庆幸有夜色的掩饰,让他的心虚和尴尬不再无足遁形。
“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齐继有点讪讪的。
他隐约明白她话中所指:“你指哪方面?”
“娱乐圈,名利场,人情冷暖,踩低捧高。你家里肯定不会帮你的,靠自己一定吃了很多苦吧?”齐继抬头看他。
蒋彦泽悄悄的攥紧了拳头,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了。她总能轻易戳中自己,即使分隔多年,即使他已经习惯了戴着伪装面对所有人,她还是能戳穿他的面具,分辨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她明明情商奇低、神经大条,怎么就是能够轻易看穿他?他在她面前难道是透明的?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是不是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而我却好像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始终了?”
她连忙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见的人经的事太少了,所以没什么长进,特别是总和一群科学阿宅们呆在实验室里,更不用在人际关系上动脑子。前两年我一个清华的师兄来哈佛读MBA,顺便来看我,还说我一点都没变。他比我们高两界,也曾是北省的理科状元,学的是金融。本科毕业就进入全球顶级的投行工作,据说在业界也有些名气了。他跟我说:越接近资本就越觉得钱脏。我不理解,我说钱既没有生命也没有灵魂,怎么会脏呢?要脏也是拿着钱的人脏吧。他笑得差点流眼泪,还说我被毒舌少女颜洄洄给带坏了。”
“你这位师兄对你说的倒是真话。”蒋彦泽表示赞同。
齐继没问他觉得哪句是真话:“他也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我猜他现在获得的成就没有给他带来预期中那么多的快乐,或者为了这些成就,他失去了他不想失去的、放弃了不想放弃的,或者这些成就有一些附属品是他不想要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我也不确定。我一直生活在Steven搭建的温室里,虽然工作有时很辛苦,但人际关系却简单到了极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