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潜低头微笑,伸手托住陈絮的头,想要帮她回到正确位置,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噢……”陈絮突然挣扎了一下,她模糊地哼哼了一声,醒了。
章潜的手还贴在她的耳下和后颈处。动作亲昵。
四目相接,章潜呆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解释或者不解释,都有点奇怪。
陈絮傻乎乎地看着他,眼睛里还蒙着一层雾。明显还没彻底清醒。
还醉着就好。章潜放松下来,他托着陈絮稳稳地坐好,假装淡定地对她笑,“你睡醒了?”
陈絮的脑子还有点迷糊,她看看章潜,又扭头看看窗外,迟钝地问:“这是哪儿?”
她不是在酒吧吗?怎么跟章潜在车里坐着?而且这辆车连司机都没有。太奇怪了。
“S大附近。你喝醉了,我正要送你回家。司机下车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章潜解释道。
“哦。”陈絮点头。她觉得头很重。有点难受。
“还想再睡会儿吗?”章潜问她,“要不要先喝点水?”
陈絮又点头。醉酒醺醺然的阶段过了,她的心情陡然低落下来,不想动,也不想说话。人麻木而混沌。
章潜不知道她点头是想睡觉还是想喝水,想了想,直接拧开一瓶水递到她手里。
陈絮拿着瓶子仰头喝水,也不知道是手抖还是喝得太快,水洒了她一裤子,呛得她连连咳嗽。
“还没睡醒吧?”章潜看得想笑,伸手帮她托住矿泉水瓶,“别着急,慢点喝。”
陈絮不喝,呆呆地看着他。
章潜笑道,“怎么了?”
“这样好像是你在喂我。”陈絮苦恼地皱皱眉毛,“是不是不太好?”
章潜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恨不得一把把她揉进怀里。
醉酒的陈絮太可爱了,有什么小心思都傻乎乎地说出来,一点都不掩饰。呆萌得要命。
警惕性还那么强,喝醉了还知道不能跟男人太亲密。
“没关系,这是矿泉水,没有毒的。”章潜刻意歪曲话题。
“哦。”陈絮竟然被他的胡言乱语给说服了,她垂着眼睫,乖乖就着章潜的手把水喝了小半瓶。
她的脖子又细又白,乖巧安静得像只猫咪。
章潜的心都要化了,实在没忍住,伸手扯了张纸巾帮陈絮把她嘴角的水渍擦干净。
对章潜的自来熟行为,陈絮没有表示抗议,她看了他一眼,懒洋洋靠在车窗上,扭头朝窗外看。
章潜怀疑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她现在的脑子肯定是懵的。
章潜也跟着陈絮朝窗外看。
外面是黄昏的停车场,风吹过浩荡蓝天,远处的白杨树叶片浓绿闪亮,呼啦啦的像一只只小巴掌在鼓掌。
一个美好的夏日。
“在想什么?”章潜问陈絮。
“晚霞真好看,”陈絮指着远处高楼之间的红色,“我也想要。”
章潜哑然失笑。这个可有点难办。
晚霞他是没有办法裁下来送给她的,不过,也许她会喜欢像晚霞一样漂亮的小裙子?
章潜拿出手机拍下了那抹晚霞。它的颜色确实很美,温柔的橘红朦胧而渺远,犹如一个梦境。
司机上完厕所回来发现陈絮醒了,就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陈老师,您醒了?”
陈絮歪着头看着他,没认出来他是谁。
司机本来也只是客气一下,见她认不出也就算了,在驾驶座坐好准备开车,问章潜道,“章总,现在是去S大还是在兜兜风?”
“去S大吧,送陈老师回家。”
章潜话刚落音,陈絮不愿意了,“我不要他开车。我不认识他。”
“怎么啦?你上次不是坐过王师傅的车吗?那次学校组织饭局,就是王师傅送你回去的,你不记得了吗?”章潜柔声问。
“没有!”陈絮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认识他,他嘴巴太大了,像青蛙。我不要他开车。”
司机:“……”
卧槽!第一次有人说他像青蛙!他还不能反击!一个喝醉了酒的女人,还是老板要勾|引的女人,他能说什么?
章潜:“……”
陈老师,小宝贝,咱们醉酒了也别这么心直口快行吗?王师傅气得眼珠子都鼓出来了。
“他瞪我!”陈絮指着王师傅跟章潜告状,“他太凶了!”
司机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陈絮。
这祖宗,得罪不起。
“他没瞪你,他眼睛大,看人的时候就这样。”章潜委婉地夸了一下司机安抚安抚他,又哄陈絮,“你看我们俩都喝了酒,都不能开车,不让王师傅开车,我们就要被困在这儿了。”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他开车。”陈絮伸手推车门,“我自己走。我自己回家。”
章潜:“……”
小陈同学你有点太任性了你知不知道?这里离S大还有好几公里,你醉醺醺的要走到什么时候?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一边看着挡风玻璃外的风景一边翻白眼。听见陈絮要下车,白眼翻得更厉害了。
他本以为章潜会哄骗一番说服陈絮的,结果他听见章潜说:“老王,那我跟陈老师打车回去吧。你先去吃个饭,回头我再联系你。”
司机:“……”
太掉价了。堂堂上市公司的老总,竟然对一个女人这么阿谀奉承。这醉酒的女人怎么能惯着?一个巴掌甩过去,母夜叉都能治得服服帖帖的。
失望。司机老王对章潜很失望。
打了一辆车,章潜让出租车直接开到陈絮家的楼下。
正是晚饭的时候,来来往往的老师和家属太多了,他担心别人看到陈絮喝醉了说闲话。
扶陈絮下了车,上了楼梯,一段路都没有遇到人,章潜总算放下心来。
知道陈絮家的方位,章潜把她扶到门口,正要问她钥匙在哪里,对面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年妇女走了出来。
看到章潜扶着陈絮,她十分惊讶,“咦,小陈?你这是怎么了?”
陈絮嘿嘿看着她傻笑。
章潜急忙解释,“您好,我是陈絮的朋友。她今天参加同学婚礼喝了点酒,有点不舒服。”
“陈絮的朋友?”老年妇女怀疑地看着章潜,“既然是参加同学婚礼喝醉了,怎么没派个女同学送她回来?”
你一个男人送一个醉酒的女人回家,到底安的什么心?
她的潜台词章潜是懂的,他马上猜到了老年妇女的身份,“哦,您就是宋老师吧?”
“你知道我?”老年妇女很吃惊,“小陈跟你说过?”
“是的,她说有事的时候会把童童放到您家里,让您帮忙照顾。”章潜极力证明自己是陈絮的朋友,对陈絮的生活很了解,绝非心怀叵测之徒。
“应该的。小陈平时也特别照顾我。”宋老师的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她甚至对章潜笑了笑,“谢谢你送小陈回来,我送她进去吧。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他。
宋老师执意站在门口朝章潜挥手道别,不让他进陈絮的家门。
章潜只好含笑挥手,与沈老师依依惜别。
陈絮头都没回一下,后脑勺无情地对着他,非常没有良心。
章潜下楼的时候心境有些苍凉。
他都想好了,到家了先让陈絮躺一会儿,他给她倒杯蜂蜜水醒醒酒,然后他再亲自下厨为她煮一碗面。
柔和的灯光下,他跟陈絮相对而坐,吃着他精心烹饪的晚餐,那场景多么温馨多么浪漫。
唉,人算不如天算。热心大妈不给他机会。
陈絮睡了长长一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竟然不觉得头疼,只是口渴,有点晕。
床头的小柜子上正好放着一杯水,水已经凉透了,陈絮端起来一口气喝完了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手机提示灯一直在亮,陈絮拿起手机一看,一堆未读微信,各种家长群,各种推送,室友群里还聊了一百多条新消息,龚慧静等几个室友纷纷@她。
“@陈絮怎么一直不说话?洞房春宵还没结束吗?章总体力这么好?”
“嘿嘿,别@她了,春宵完当然要相拥而眠啦。我打赌,不到明天早上陈絮不会在群里说话的。”
陈絮:“……”
好吧,她喝断片的大脑终于想起来了,昨天她跟章潜高调扮演过男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