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时候+番外(77)
小息没有回来,那小息去了哪?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江瞬才发觉心里的害怕和懦弱。
她害怕最亲的人再次离开自己,却又无法再回到以前一样,事情的发展超过她的想象、超出她的承受。
“小息,你放假了吗……对不起,姐姐最近都没给你打电话也没回家,都不知道你已经放假了……你不要在同学家待太久,不要太麻烦人家……小息,你……你什么时候回家……”
电话里小息的声音在抖。
他说:“姐姐,我还不想回家……姐姐,我想你了……”
江瞬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痛苦地闭上眼,心里某些很重要的东西轰然倒塌,痛,好痛。
突然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把自己高高扬起,风声从耳边呼啸的驶过,然后重重的落下,四分五裂,血溅一地。
都说人生如梦,若能浑浑噩噩之中就终此一生,该有多好。
江瞬蹲下身,头伏在双膝上,消瘦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天气异常燥热,一再擦着脸上的汗水,可不久汗水又流了下来,渐渐便迷住了双眼,是汗水还是泪水,同样都是咸咸的,顺着脸庞落了下来。
江瞬深深的感到自己的另一半生命正在坠落,就像是永远的坠落,坠落到死亡的那一头去。
坠落到无知无觉的地狱里。
阳光刺眼,江瞬晕倒在路边。
人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想要记住一些事情却总是忘记,想要忘记一些事情却总是记起。
岁月很长,人海茫茫,也许说了再见就再也不见。
也许下一秒,世界就换了颜色。
睁眼,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感觉双手冰冷,江瞬抬起手,白皙的左手上赫然出现通红的针印和一根冰凉的输液管。
“你醒了。”
护士看她醒来,忙过来问道:“感觉怎么样?你晕倒了是路人送你来的,我们已经联系了你的家人,他们过会儿就过来。”
“家人?”江瞬疑惑地侧过头,“谁?”
“就是你的家人啊,你睡着的时候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江瞬不说话,静静的躺在chuáng上,面色苍白如纸。
“挂完葡萄糖你就可以走了。”
护士说完就走了出去。
江瞬用没有扎针的右手去拿放在chuáng头的手机,解锁,打开通话纪录。
她的瞳孔瞬间暗淡冰冷,不存在一丝感情,胸腔薄薄的一起一伏,脸色变的更加雪白。
一刹那,胸腔喷薄而出的复杂情愫在一瞬间吞噬了她。
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鬼使神差的睁开了眼。
通话纪录里有小息的名字,还有一长串一长串相同的一个名字。
纪炘云。
内心像是被什么磕了,皱皱巴巴的难受。
不自觉得,江瞬用手探到心口处摸索,却只有空dòng的声响。
之后,她拔掉针管,起身下chuáng。
“你gān什么?你的水还没有挂完呢,你不能下chuáng!”
护士又拿了一瓶水进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呼。
江瞬的意识还很模糊,听到护士的声音,脑袋里有巨大的爆裂声。
“嘘,别说话,好吵。”
护士扶住她:“你真不能下chuáng,你的身体太虚弱了。”
江瞬推开她关心的手,认认真真地看着,淡淡一笑:“反正又不会死。”
护士:“……”
一个人可以执拗成哪样,又可以偏激成哪样。
她就是犯贱,她就是受不了别人对她好。
那种充满温暖的好意,像毒,会麻痹她,会让她以为这个世界很善良。
可是,这个世界原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美好。
脚步还是无力,跌跌撞撞出了电梯,刮擦了很多人,终于出了医院大门。
江瞬站在烈阳下,竟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生活再也没有希望。
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与自己总有着长得触手不可及的距离。
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里那些身影总不经意停留然后又擦肩而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小息走得那么亲近,却又渐渐远离。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如此悲伤。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上帝听不到她的愤懑,她只能一个人面对灾难,面对生死,面对恐惧,受了那么多却只让她差点死去,是的,是差点。
眼睛红了,只能大声哭泣,只能忍受,使劲哭,哭得快断气了,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姐姐!”
小息的声音出现,江瞬下意识去寻找。
轻易就在人群里找到熟悉的少年,彼此眼神接触的一瞬间,扬起从未见过的镇定微笑。
“小息……”
江瞬笑着,声音颤抖,身影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