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笙有喜(524)
宋喜跟大家拥抱,一一告别,等到了自己带的学生这里,她收起笑容,一如既往的严厉,“以后跟着其他老师好好学,记着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对病人负责,尊重自己的职业。”
张观阳红了眼眶,宋喜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是个好医生,等你转正,我请你吃饭。”
休息室里面很多人,有些人已经站到了门口,外面有人推门,几个人闪开,房门才得以打开,宋喜和凌岳站在人群中间,听到外圈有人叫道:“江主任。”
随后人群打开一条路,一身白大褂的江宗恒迈步走来,所有人都盯着他,心底诧异,因为江宗恒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来上班了,今天突然出现…
看向宋喜和凌岳,江宗恒眼镜背后的目光复杂,带着留恋与不舍,骄傲与自豪,像是一个竭尽所能的长者,倾囊所受,如今徒弟们长大了,他只能放开手送他们走。
其实宋喜心底特别难过,可以说是酸涩,但却一直忍着没哭,直到看见江宗恒,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她却猝不及防的红了眼眶。
凌岳叫了声:“老师。”
江宗恒勾起唇角,微笑着道:“我来送送你们。”
宋喜垂下头,眼泪连坠两滴。
江宗恒走至她面前,淡笑着道:“哭什么。”
宋喜紧抿着唇瓣,不敢发声,因为喉咙到鼻间,全是酸胀的感觉。
江宗恒抬手拍了下宋喜的手臂,出声说:“别难过,无论去到哪儿,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的责任是什么,足够了。”
宋喜跨步上前,一把抱住江宗恒,把眼睛埋在他肩膀处,不让人看见她掉眼泪,虽是掩耳盗铃,可却瞬间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唇瓣开启,宋喜忍着颤抖,声音不大,却充斥坚定的道:“无论我去哪儿,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谁的学生,不会给您丢人。”
江宗恒轻拍她的后背,微笑着道:“你们一直都是我的骄傲,也是协和的骄傲。”
后来江宗恒站在凌岳面前,似家常,又似郑重嘱托:“到了那边,照顾好她。”
凌岳点头,“嗯。”
江宗恒拍了拍凌岳的手臂,“走吧。”
走吧,千里搭长棚,再盛大的宴席,也早晚会有散场的那一天。
宋喜除了带走一些私人物品之外,很多东西都留给其他人了,凌岳东西更少,他一人拿着两人的箱子,两人出去的时候,宋喜一路没敢回头,直到进了电梯,眼泪才哗哗的往下淌。
凌岳双手占着,出声道:“我兜里有纸。”
宋喜掏他口袋,拿了纸挡住眼睛,凌岳想劝劝她,可发现自己嗓子眼儿也是酸的。
韩春萌今天没来上班,因为受不了,她说见不得这副场面,有种‘国破家亡’的既视感,曾几何时,协和就是众人的国,众人的家,可如今国不是国,家不是家,他们都是一群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可怜人。
一直等走到医院楼下,宋喜才后知后觉,之前乔治笙给她打了个电话,赶紧打过去,她闷声道:“喂。”
乔治笙问:“怎么哭了?”
宋喜此刻格外敏感,有人问一句,她都难过的不得了,完全说不出来话。
乔治笙道:“我在协和楼下,现在上去找你。”
宋喜闻言,吸了吸鼻子,“我已经下楼了,马上出大门。”
等到电话挂断,宋喜红着眼睛,侧头看向凌岳,“你待会儿去哪儿?”
凌岳道:“回家睡觉。”
宋喜知道凌岳心底的难受一定不会比她少,他在协和待得更久,可男人不能像女人一样想哭就哭,他怕也要偷偷的缓解一下情绪。
“我老公来接我,等晚一点儿我跟小雯说你去长宁的事儿,你俩也别僵着了。”
凌岳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不用说,我想去哪儿是我的事儿。”
宋喜横了他一眼,“现在就别死鸭子嘴硬了,你以为不说光做很酷吗?”
凌岳不语,实际行动表明,他就是很酷。
宋喜想找个时间细跟他聊聊,看乔治笙以前是怎么花样作死的,前车之鉴他懂不懂?
“你老公在哪儿等你?”出了大门口,凌岳问。
宋喜平时眼神儿不怎么样,但找乔治笙一找一个准,目光落向街对面,那里停着一辆黑色路虎,看样子乔治笙是自己开车来的。
“我看见他了。”
凌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送你过去。”
宋喜道:“不用了,东西给我吧,不沉。”
两人正站在街边说话的功夫,对面路虎车门打开,穿着黑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的乔治笙迈步下车,主动过来接她。
凌岳见状,出声道:“那我先走了。”
宋喜道:“回家好好睡一觉。”
凌岳应声:“你也是。”
宋喜说:“我想找个地方好好大哭一场。”
告别,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方式,或者说是仪式。
第664章 爱一个人有理由
乔治笙走至宋喜面前,单臂夹起她抱在怀里的箱子,两人目光相对,什么话都没说,宋喜忽然酸涩上涌,眼眶湿润,乔治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往街对面走。
等到坐进车中,车门才刚关上,宋喜当即倾身趴在前面失声大哭。
乔治笙坐在驾驶席,没有出声劝阻,只安静的陪在一旁,差不多一分钟的样子,宋喜的哭声才逐渐停止,她刚抬起头,乔治笙已经递上纸巾。
“辞职怎么没跟我说?”他侧头看向宋喜,黑色的瞳孔中隐匿着暗光。
宋喜低头擦眼泪,闷声回道:“你最近很忙,不想让你分心。”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拽到自己怀里,宋喜用力抱着乔治笙,眼泪又有上涌的趋势。
他伸手抚着她的后脑,低沉着声音道:“我不是非要你来长宁,你开心就好。”
他知道她为什么赶在这样的时刻离开协和,都是为他,可这样他会心疼,他的女人,他没有让她快快乐乐,反而叫她伤心流泪。
宋喜闻言,窝在他脖颈处回道:“我没什么能帮你的,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尽一点儿力。”
乔治笙说:“我不想你担心,我只想让你开心。”
宋喜闷声回道:“我开心啊,谁说我不开心?最近听说大家又开始动了去长宁的念头,我早就知道自己挺牛的,只是没想到这么牛而已。”
乔治笙眼中带着心疼的宠溺,低声道:“你的确惊到我了,原来你在医生圈的地位,举足轻重。”
宋喜红着眼眶道:“那是,我自己都小小惊讶了一下,当然不光是因为我,凌岳也是为了小雯才想跳槽,他在圈子里很牛的,好多人也是看他跳槽才敢跟着跳。”
乔治笙眼中只有宋喜一人,伸手帮她擦眼泪,他低声说:“离开协和,不后悔吗?”
宋喜坐直了,擦干眼泪回道:“想通了也就这么回事儿,我离开协和也不是不做医生,到哪儿都是一样的治病救人,老公跟情怀之间,我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乔治笙看着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带着诸多情绪,不仅仅是宠惯,还有意外,感动,不易察觉的愧疚。
“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乔治笙以前从不跟人认错,跟宋喜在一起之后,也只给她道歉,但这次不同,他不是哄她,而是感动和亏欠。
宋喜看向乔治笙,开口道:“你哪儿不好了?在我眼里你全世界最好,而且你干嘛把我定位在只能被你护着不能替你扛着的位置?我跟你说,我从来都不是娇滴滴的金丝雀,就算是鸟,我也是鹰,随时对地都可以跟你并肩作战的那种。是,我现在没背景,不能在大局上帮你力挽狂澜,但你不能阻止我靠个人魅力尽一点儿绵薄之……”
话未说完,乔治笙忽然倾身过来,一把扣住她的后脑,直接吻在她不停说话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