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忙得焦头烂额,一个电话接着一个,但她调理清晰,勉强能够应付过来。
她终于歇了一口气时,司恒直接说明来意:“我想去见梁笑笑。”
梁笑笑早就吩咐过这种时候应该回答什么。
小宁喝了一口咖啡:“老大让你好好上课。”
“见她一面之后我才会好好上课。”
小宁语气决绝:“这事没得商量。”
“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司恒把自己身上的包放下来,势要和她杠到底。
小宁已经在发火的边缘,她打开手机:“钱小刀,你给我过来。”
司恒以为她把钱小刀叫过来是为了把她劝走。
结果,钱小刀进了办公室后,小宁把他拽进休息室,门没来得及关严,里面传来了钱小刀的哀嚎声——被揍得很惨。
钱小刀脸上青了一块,原本整齐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像是被**一圈。
小宁再出来时,又变成了那个没有感情的萝卜头:“你能不能见老大不是由你决定的,也不是由我决定的。但在老大给我回复消息之前,我可以给你办手续。老大同意的话,你会第一时间飞过去,如果老大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司恒看着她的黑眼圈,也不好再为难她:“麻烦帮我转告梁笑笑:要见她这件事,不是她决定的,是她欠我的。现在我来要债了,由不得她躲。”
说完,她拎起自己的书包,离开办公室。
***
办出国的手续需要时间,司恒按部就班地上课下课,并在司敏的眼皮底下偷偷和慕远之见面。
开学一周过去,慕远之就要去帝都参加竞赛集训,走之前的周六,他们约在附近的商场见面。
慕远之:“我问我妈了,她什么都不肯说。”
做法官的,当然不会轻易被问出点什么。
包括钱小刀,工作以后,司恒跟他熟起来,才意识到他是故意告诉她梁笑笑的病情。
司恒只是叼着吸管,金桔柠檬果汁吸进口腔,没觉得酸甜,反而有点寡淡。
“之之,你大学报什么专业啊?”
慕远之听到这个新称呼笑弯了眼睛,笑够之后说:“法律。”
司恒惊呆了:“你要当律师?”
“以后你打架输了,我方便为你辩护。”
“……”司恒不满道,“我才不会打架。”
慕远之煞有介事地打开手机里的计算器,手指一顿乱按:“这样就会省下一大笔律师费。”
“……别闹了,问你正事呢。”
慕远之收回手机,直接回答她:“数理专业,这个专业什么都能学,转计算机也容易,转金融也行,比较方便。”
司恒点点头:“那你要好好学啊,毕业以后帮我工作。”
慕远之坐正了:“我们先谈谈薪水问题。”
“唔,这个么……”司恒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我肯定会比市场价给的多。”
“多多少?”慕远之意味深长地问。
司恒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多五倍。”
慕远之也伸出手掌,印上少女的掌心,手指交叉,紧紧握住:“不如就多个你吧。”
女孩子颔首一笑,额头靠在他的肩膀,声音有点抱怨:“那我不是亏大了。”
他另一只手摸她的发丝:“把我也给你啊,到头来还是你赚。”
司恒随手拿过一张刚才的购物小票,翻到后面空白页,从包里翻出一支笔,刷刷写起来:
甲方:司恒
乙方:慕远之
甲方经考核录用乙方,合同期限为终身。乙方需要完成甲方分配的任何工作。
签字/盖章:
慕远之一边看一边摇头:“这份offer实在是太……公平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司恒双手托着下巴。
慕远之签完自己的名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将来我赚不到钱,你要养我的。”
“也行。”
***
慕远之早就察觉到女朋友有点心事重重,故意逗她开心。明天就要去帝都,赶上这个时间离开她,他不是很放心。
他把司敏和秦婉婷拉在一个群里。
慕远之:【我明天走了,替我照顾一下司恒。】
司敏:【这是我妹,用得着你说?】
然后退群了。
秦婉婷发了个放鞭炮的动图,紧跟着:【这也是我妹,用得着你说?】
然后也退群了。
慕远之气笑了,这俩人退就退,走之前还把他发的红包领走了,真不愧是两口子。
慕远之离开芸陵市的下个月,司恒收到了小宁的微信:“老大让你过来。”
第45章 戒糖
因高烧不退,司恒曾经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对医院有一种又敬又怕的情绪。医院里最多的就是疾病与死亡,但这里也是最能燃起希望的地方。
司恒下了飞机后,是一位叫金发碧眼的大姐姐接她的。小宁实在太忙了,梁笑笑的工作都压在她这里,走不开,原本想派个人跟司恒一起,被她拒绝了。
金发碧眼大姐姐叫Remy,她露出一口整洁的牙齿,再开口就是字正腔圆的中文:“你叫我妙妙就好。”
好吧,妙妙。
出乎意料的是,妙妙没有带她去医院,而是进了一个高级公寓。
这公寓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像梁笑笑一贯的浮夸风 。
司恒无意间往周围一看,原来这里离医院很近。
司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仔细闻了下,没有那种消毒水味道,但也没有属于梁笑笑身上的清甜味儿。
妙妙走到一间卧室门前敲了几下门。
没过几秒,门很快就开了。
梁笑笑的身影如期出现,她好像什么都没变,看到司恒未语先笑,但也是一种浅笑。
司恒面无表情上下扫了她一眼。
梁笑笑眉间舒展:“我没想到,你是那种哭着喊着找妈妈的小孩子。”
司恒重新坐下来,翘起腿,扬起下巴:“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
梁笑笑用英语跟妙妙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妙妙趁这个时候告别了。
梁笑笑走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水,杯子推过去:“看也看过了,回去上课吧。”
司恒:“急什么?我不能白来这一趟。”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啊?”
司恒转着手里的杯子,抬了抬眼皮:“说心里话吗?是的。”
梁笑笑没生气,她开心地笑了,是真正开怀地笑,明艳的外表下透露着纯粹的真实。每一个寸肌肤都是雀跃的。
如果说,之前的梁笑笑是个身穿盔甲的战士,挥舞着挡我者死的利刃,随时准备开疆扩土。现在的梁笑笑虽没有准备卸下这些冷兵器,但会在行动之前敬一杯酒。
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进步!
司恒无法猜测她的打算,但知道这帮成年人的世界从来没那么简单。
她才不会被她的糖衣炮弹击退。
“李老师呢?”司恒望了眼那扇虚掩的门,她以为李东升会无时无刻跟在梁笑笑的身边。
“他去买菜了。”梁笑笑喝了一口温水。
话音刚落,门口响了一下开锁声。
李东升拎着一袋子的食材走进来。
和梁笑笑不一样,李东升的变化很明显,他虽然还是老样子,但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但看见司恒,他还是打起精神笑了一下:“司恒到了啊,想点吃什么?”
司恒张了张嘴,哑然片刻,说道:“都行。”
李东升话变得很少,他只点了下头,拎着袋子进了厨房。梁笑笑随即也跟他进去了。
司恒本来也想进去帮忙的同时偷听一下他们讲话,梁笑笑手速很快就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司恒撇了撇嘴,回到客厅拿出手机来玩。
她很想跟慕远之说些什么,但他在准备考试,不好打扰她,于是随手翻开一本小说看,好歹能够暂时躲开这里莫名其妙的烦闷。
其实在父亲去世那一阵,司恒是很没有实感的,司友龙走得干脆,给人一种只是偶尔见面的人突然消失的感觉。她并没有见过病痛渐渐吞噬一个人的那种绝望画面。
而梁笑笑也并不打算让司恒看见她被打败的样子。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厨房的门终于打开,饭桌上已经多了两盘菜,一荤一素,李东升盛了一碗给她。
司恒:“你们不吃吗?”
李东升没有看她的眼睛,而是自顾自地清洗油渍,他习惯性扯出一个笑容:“我和笑笑要去趟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