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嘴巴里没有水了,清晰可辨。
时意再次选择性失聪,只是看着他。
谁知道陈最却摇摇头,举着杯子笑着说,“没事。”
时意白了他一眼,拿起遥控器换台。
正好到财经时间,在报道一个峰会,时意停了下来,因为屏幕上正好闪过陈修业的影子。
陈最看着电视里的陈修业,水也不喝了,直到新闻结束了,他才继续喝水,然后幽幽道:“我爸真的老了。”
时意看向陈最,“你回来后是不是还没回家?”
陈最点点头。
“为什么不回去?”
时意知道陈最家就在本市,他下了机就直接到了这里,连行李箱都拿来了,一看就是没有回家。
“再过些天。”陈最看着时意,“再过些天,我会回去的。”
时意点点头,把遥控器放到桌子上,“好。”
她本想说些什么,可那些话到了嘴边,还是咽到肚里。时意不喜欢对别人讲大道理,她认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法,每家有每家的困难,她从不愿意插手别人的私事,更不想管那些,但对于父母的事情,时意总是很敏感,所以她本想劝一劝陈最的,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会回去的。”陈最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对时意说:“等记者会召开后,我就回去。”
他继续说:“我爸和别人不一样,你懂的,”
陈最笑着指了一下电视,“就是电视里看到的那样,他是一个霸权式的家长。就像他二十几岁就从我爷爷手里接手家族生意一样,他对我的要求也是一样的。可是我对那些并不感兴趣。”
时意听到这里才恍然,原来这就是他不能回家的理由。
“我爸为了我能心甘情愿的接手陈氏集团,在我大学的时候就把我送出了国,我抗争了许久,甚至绝食,都没能拗的过他。但不管怎么样,我依然不喜欢他的工作,我的一生很长,我想做我自己的梦,想做自己喜欢的东西。”
“像时逢那样,还有你,翘翘。”
说到这里,陈最竟然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时逢,他能做他想做的东西,而不像我。”
时意看着陈最,“其实你可以和你爸爸谈一下,或许他能有所改变。”
“谈过了,没有用的。”杯子里的蜂蜜水一饮而尽,陈最看着时意,“他不会同意的,毕竟我家只有我自己。”
说到这里,陈最失笑了,“不对,我还有姐姐。你不知道,我姐真的好会做生意,她思维敏捷,行事果断,很像我爸爸,可我爸却不肯把事情交给她做。现在她在美国带孩子,全职妈妈。”
时意也觉得有些可惜。
见陈最的水喝完了,时意问他:“怎么样,好一些没有,出汗了吗?”
陈最摇摇头,嘴巴撇了一下,“没有,还是有点冷。”
“那怎么办?”时意又去倒了一杯滚烫的白开水,拿来了体温计交给陈最,“量一□□温。”
陈最乖乖照做,裹着毯子一动不动。
39.3°。
时意惊呼,“天呐,烧的这么高,还喝酒?”
陈最看了一眼,“还好,我只要一发烧就会高烧,睡一觉就好了,没关系。”
“不行,我去拿药,家里有退烧药。”
时意说完就跑去抽屉找药,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来一瓶布洛芬,看了看日期,还好,没有过期。
“来,把药喝了,然后上床好好睡一觉。”时意把药递给陈最,陈最依言喝了。
“去睡吧。”时意说。
“我冷。”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陈最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重,还到处都凉飕飕的。
“那怎么办?”时意有点着急,“再裹一个?”
“我要抱抱。”陈最突然说。
时意一瞬间石化了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问号脸停在自己面前,陈最借着酒劲看向她,又说了一遍,“我要抱抱。”
“噗!”时意差点笑了出来。
她一脸的怀疑,看向陈最,好吧,这玩笑并不好笑。
可是面前的陈最却十分严肃。
他是认真的。
时意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最,“你不是开玩笑?”
陈最摇摇头,叹了口气,“不是。”
时意的手僵在半空,在陈最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过了好久,才说:“我,我去拿毯子。”
说完便落荒而逃。
陈最看着她红着脸一路小跑离开后,这才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裹着毯子往自己房间走。
还好,他的翘翘看起来并没有太难过,虽然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陈最走进卧室便摔到了床上,整个人躺在那里,两条大长腿一伸,算是舒服了。
时意抱着被子出来,沙发上没了陈最的影子,走到卧室门口一看,陈最抱着毯子,竟然睡着了。
轻手轻脚的走近陈最,时意把被子抖展了,然后给他盖上。
陈最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很均匀,时意看着他,睫毛竟然这么长。
作为一个男人,这么长又卷翘的睫毛,简直没天理。
时意把被子给他盖好,正要出去,就听到陈最在那里呓语,“水,我想喝水。”
时意连忙去拿水,拿来后就站在那里,“水来了。”
喊了一声,人没动静,时意只能又说:“水来了。”
依然没动静。
时意伸出手指,在陈最肩膀上轻轻戳了一下,“喝水了。”
陈最这才勉强睁开眼睛,双手撑床,坐了起来。
接过杯子,咕咚咚就是一阵灌,看起来是真的渴了。
一杯热水下肚,陈最的脸颊也红了起来,看起来暖和一些了。
“好一点了吧。”时意说。
陈最抬起眼皮,只觉得浑身热的厉害,抑或者是因为那杯水,好像要冒汗,热。
“热。”他说。
“又热了?”时意一只手拿着杯子,一只手去试陈最的额头。
手背凉凉的,贴在头上舒服极了。
“还是烫。”时意说着,要抽回手。
不料手没抽回来,却被陈最一把抓住,牢牢的握在手心。
时意大惊,再次用力,可怎么拗得过陈最,他一只手握着时意的手腕,时意根本挣脱不得。
“放……”时意有点急,“放开。”
她用力往外撤,可无奈陈最手劲竟然那么大,以致于她另一只手都用上了,依然无法挣脱。
陈最一直闭着眼睛,听到时意说话,却睁开了,似乎是怕灯光闪了眼睛,微微眯着,却又是一股慵懒的味道。
他轻轻用力,手腕一拉,便把时意扯了过来。
应声入怀。
时意整个人上半身都撞进了陈最的胸膛,她用力的挣扎着,可耳朵贴到陈最前胸时,才知道,下面那人的心脏竟然跳的如此之快,甚至比她的还要快。
“好凉快。”陈最喃喃道。
时意趴在陈最身上,慢慢的便不再挣扎,这不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四年前的一天,他们也如此靠近过,那时候时意就听见过陈最的心跳声,跳的既狂野又坚定。直到他们不小心两片唇碰到一起时,时意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开始乱了。
可这次却不一样,她的心自始至终都不在平时的旋律上。
或者说,只要见到陈最,她的心脏就要跳的超速,要被开罚单了。
想到这里,时意一阵不安。
她原本已经不在挣扎,可惊讶于自己的表现,身体是骗不了人的,她有些害怕,自己这是怎么了?
慌张之际,时意想要起身,可陈最还在握着她的手。
“翘翘。”他突然叫她的乳名。
其实时意一直很纳闷,陈最知道她的乳名。
时逢在的时候,都是叫姐姐的,连名字都不曾叫过。
这个世界上,还会叫她翘翘的,只有姥姥翟春梅了。
就连她舅舅卓康成和舅妈冯曼,也都是时意时意的叫。
翘翘。
那时候,时伟和卓小菱就是这么叫她的。
时意心里一阵酸楚,她紧紧的贴在陈最的胸前,此时,倒不像是陈最需要她一般,时意更需要身下的这个人,他喝醉了酒,明目张胆的叫她乳名的时候,才会让她感觉到温暖和爱。
陈最胸前突然一凉,一滴又一滴。
他抓着时意的手慢慢的松开了,转而抚上了她的头发,一点点的抚摸着,像是在安慰她一般,虽然没有说话,可对时意来说,却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