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之梦(73)
……
碎碎念了五六句，裴嘉祺脑子一通，想到一个极大的可能性。
“不会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没看见吧？”
语气词没落下，保持好几分钟没变的屏幕终于变成正在通话中的模式，成熟的男低音跟着传出来。
“什么事？”
裴嘉祺登时亮了眼睛，停住急躁的双腿，直接打开免提：“哥，我这次期中考考了全班第一！”
那语气，和小学生考试得了四个一百分索要表扬没有差别。
预想中的表扬却是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裴翊之毫无波澜的鼓励：“不错。”
裴嘉祺：“……”
就只有不错？
没别的了？
深度怀疑自己接了个假电话，裴嘉祺紧紧的盯住手机几秒，确定没有打错，重复一遍光荣史又加了最为重要的半句：“哥，我考了全班第一！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裴翊之直截了当的否定：“不可以。”
“为啥？”裴嘉祺惊的脸都快贴到手机上了，语气略显委屈，“你上次明明说我考了全班第一就能回家。”
“你听错了，”裴翊之说，“我定的目标是年段第一。”
裴嘉祺：“我……”
才说了一个字，通话显示结束。
界面恢复成冷冰冰的人物壁纸。
“……”
裴嘉祺不敢置信。
他凶狠的盯住自己最爱的球星，五官拉伸到变形。
拉伸到下眼皮即将翻出来，裴嘉祺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定住两秒，缩回扭曲的五官嘚瑟的笑出声，拨通班主任的电话。
不就是年段第一？
他这次卯足了劲考了将近七百分的高分，有谁能比他高？
没有。
裴嘉祺在心里做出回答，等电话通了，开门见山的问年段第一是不是他。
当听到不是的答案，裴嘉祺犹如被闪电劈中，整个人外焦里嫩。
嘴上不信邪的追问：“还有比699更高的分？”
绝对不可能。
绝对是在开玩笑。
天大的玩笑。
真相是，电话那头的班主任报了个比699高的数字——
700。
裴嘉祺：“……”
*
从此以后，裴嘉祺走上了和人争夺年段第一的不归路。
至于过程如何，结果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造成这种现象的裴翊之，在成功阻止弟弟回来打扰二人世界后，放下电话，走回沙发。
南梦溪见通话完成，喝了口变回常温的牛奶，随手搁到茶几上。
搁下的那一瞬，裴翊之绕进沙发内部，挨着南梦溪坐下，冷静的宣布打赌结果：“是嘉祺打来的。”
“……”
果然是他。
在听到年段第一之时，南梦溪想起了裴嘉祺在国庆前一晚被赶出去的全过程，然后结合期中考，猜到了这通电话的大概目的。
但也仅限于猜测，仍旧存了那么一丁点幻想。
真正从裴翊之口中得到结果，南梦溪默默地别过脸，花半秒钟时间给自己做了消化，转回去抢占先机：“你赢了，一件事的范围我给你定。”
“定吧。”裴翊之微抬了抬手，表现的非常好说话。
南梦溪捏住下巴仔仔细细想了几圈，做出最终的限制：“不能是我不愿意的事。”
似乎是猜到南梦溪的条件，裴翊之半点不感到意外，敛下眼帘。
眸底浓浓的笑意透过根根分明且齐整的睫毛凝聚在南梦溪抿的松松的唇上，带了火热的温度。
感受到这份热度，南梦溪下意识的抿了抿唇，拿起牛奶抿了一小口散热，避开裴翊之的目光转身将草稿本上密密麻麻的一页翻过去：“我定好了，其他的你自己想吧。”
“想好了。”裴翊之平稳的说着，目光稍微收敛了些。
南梦溪顿了片刻，就着背对裴翊之的姿势用掌心压了压草稿本：“哦，那你说吧。”
裴翊之说：“叫一声老公。”
“……”
南梦溪压着草稿本回头：“就这个？”
“很简单吗？”裴翊之俯下身凑近南梦溪的脸，算起旧账，“那上次怎么耍赖了。”
“……”
有必要记得这么清楚嘛。
像是完全解读出南梦溪的心思，裴翊之回道：“有必要。”
“……”
沉默了一会儿。
南梦溪瞧了瞧近在咫尺的某人，抽回压在草稿本上的手，侧着身粲然一笑：“上次的那一声，你想要我补回来吗？”
“想。”裴翊之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南梦溪笑的越发灿烂，竖起食指勾了勾：“把耳朵靠过来。”
裴翊之很配合的靠过去。
下一秒。
甜软的呼吸洒在耳蜗里，烟火般绚烂的炸开：“老公。”
这是第一声。
被击中的裴翊之在南梦溪看不见的地方，眯了眯眼。
墨黑的眸底有淡淡的暗流在涌动。
停顿两秒。
南梦溪凑的更近了些，调子放的更加软：“老公……”
后面的叠字未出口，裴翊之像是收到了信号，霍然转头，薄唇准确无误的印上去。
整个过程只花了零点零一秒，快的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到。
南梦溪更是一点来不及反应。
等她感知到唇上的热度，裴翊之轻柔的啄了一口，克制的撤退，不容抗拒的要求道：“重新再叫一声。”
南梦溪心尖微颤，抬起指尖摸了摸留下余温的唇角，盖住稍稍扬起的弧度。
然后，她掀开眼睫，目光柔和的看着裴翊之，心甘情愿的喊出泛着蜜糖味的称呼：“老公。”
*
这之后，两人的日常相处晋升到半结婚半恋爱的奇妙状态。
一切在悄然的进行改变，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要说唯一没有变化的，应该是南梦溪拒绝让裴翊之送她去学校这点。
不是因为见不得人，不是因为拿不出手，依旧是为了避免恶意事件的发生。
另外，这样做能保护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符合南梦溪低调不张扬的作风。
其他地方和时间，除了一些特殊场合，南梦溪不会避讳。
不过因为这个，南梦溪付出了一点小代价，就是在学校得戴着那条只戴过一次的手链。
有人问起，必须要回答是男朋友送的。
好在学校里不会有什么人来问，外套又有隐藏效果。
南梦溪在周一的那天安安稳稳的戴到上午，又在下午的考场用寻常的冷面模式打退个别同学的目光。
渐渐的，手链成为了南梦溪生活的一部分，并且越来越习惯它的存在。
像是标着裴翊之名字的一把锁，牢牢的锁在她手上。
*
几天后，周五的下午。
南梦溪考完最后一科，提前交了卷子走出考场。
离正式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校园里没有多少人在走动。
教学楼周围更是没有一个人影。
很静很静。
静的能听到微风吹动的声音。
静的能清晰的嗅到树木的冷香，祥和且安宁。
从教学楼到主校区门口的这一路，这种没有任何喧嚣和烦恼的安静，占据了南梦溪的大脑。
在她穿过马路进入宿舍区时，一段对话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止住了她的脚步。
“唉，自从听了裴学长的演讲，知道他是那天问路的那个人，我再也不觉得我们学校有帅哥了，我以后再也找不到男朋友了。”
“省省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还跟大一的小学弟一起吃夜宵。”
“我这不是感慨一下嘛。”
“我看你是花痴加花心，就你手机里藏的帅哥的照片，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最帅最有魅力的必须是裴学长！”
“拉倒吧你。”
……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伴着青春年少的活力和笑声。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只是小女生的一种闲聊。
可南梦溪的心里头涌出一股怪异感。
就像是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讨论，被别人喜欢，被别人收藏了去。
这种感觉，不是很舒服。
这种感觉，促使她拿出手机，点开了裴翊之的聊天窗，脑子发热的编辑了一行字发送出去。
发送的刹那，南梦溪清醒过来。
可惜聊天窗上已经显示了发送成功。
“……”
她在想什么啊！
南梦溪默默地捂脸，手指摸了摸耳朵，快速点击屏幕撤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