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未迟+番外(112)
“怎么的?姑娘说出来倒是无妨。”萧氏与李索柔说完,复接了瑶光送来的红枣桂圆红糖水小声劝唐玉晚喝了。
李索柔这平复心情下来,眼睛一转,想着这事怎么也不能与萧氏坦白说了,省的坠了自己的面子,又觉得自己这样贸然前来实在失策,若是给萧氏留了坏印象可真正不妙,当即甩了帕子开口“听闻您家世子今日去下聘了?当年家母在的时候还曾与我提起过,她与您私交甚好,今日您长子能觅得良缘,我实在是……欢喜极了。”
最后那一句,语气格外的重,像是从牙缝里蹦出的一样。
萧氏端着汝窑瓷杯,瞧着里头澄清透亮的茶水一言不发,这姑娘怕是脑袋有什么疾,这一上来就说什么乱糟糟的话,哪里用得着她替自己儿子高兴,怕是事情有些不简单。
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陈夫人却是个好性儿的人,当年也与我聊得来。倒是感谢姑娘能念往日情分前来。改日也当让我家阿迟前去拜会,看姑娘性子沉稳,倒是能带带我这皮猴一样的女儿。”
李索柔心头一喜,这般就有机会能多接触世子了,不要说他今日是下聘了,就是已经娶妻生子,相信自己也能将他抢回来。当即应下“那是自然,看唐姑娘许是个跳脱的性子,索柔定然不负夫人所托。”
她这才抬眼去看那上边坐着的少女,一身浅色衣裙,腰上挂着一对通透的羊脂玉佩,眉眼娇憨,倒是颜色不俗,只面色有些苍白,有些顺口道“瞧着唐姑娘面上不好,可是有什么不足之症?”
萧氏唇畔紧抿,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掷在桌上“时候不早了,李姑娘回吧。”说罢就带着唐玉晚回了内室。
唐玉晚走前歉意的看了李索柔一眼。
宋嬷嬷也是绷着一张脸去送客。
本就不得意她,偏她还不识趣,竟敢说阿迟有不足之症。
李索柔愣了愣,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儿里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冷待,忍不住又是委屈,哭哭啼啼的出了淮城公府,登上马车回到兵部尚书府。
“阿娘,莫气了,人家不过是心直口快说出来的,想来也不是有意的。况且女儿的身子向来康健,哪是旁人说说就不好了的。”唐玉晚赶忙去哄着她那气鼓鼓的母亲,给她端茶倒水,揉肩捏腿。
萧氏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一眼,捏了一把她滑嫩的笑脸“你呀!怎么就是不记仇,这性子像谁啊?”
萧氏手上的力道轻,唐玉晚丝毫不觉得疼,依旧嬉皮笑脸的扑在萧氏怀里去撒娇“女儿哪是不记仇,不过只是不愿意因这些小事去计较耗神罢了,一句话,不痛不痒的,记下来还没的麻烦。”
“行行行,就母亲平白做了恶人。清楚的知道你是不愿意计较这些小事,不清楚的只当你是一味软弱,不敢去辩驳,将来更是要欺负到你头上。说到底,教了你这些年,本以为你也算将为娘的手段学了个七七八八,没想到行事作风还是丝毫不变,只胆子比以前大些,没有以前软弱罢了。还是做不到杀伐果断。以前是性子软,不知道去辩驳,现下倒好,都不稀罕去辩了。”
萧氏戳戳唐玉晚的小脑门,有些担忧的开口,这样心慈手软又拖泥带水的作风,要是没有人去扶持,不要说去做皇后,就是将来去做世家大妇也难以挑起大梁来。她也是时候该认真想想要不要将女儿嫁给阿晋了。
唐玉晚又搂着萧氏好一顿撒娇闹腾,多少才让萧氏心里的火平复下去,却也决计将来不打算与李索柔往来,那丫头,说的好听叫心直口快,说的不好听就叫没脑子,多半也是李尚书娇惯的。
唐玉京将一件信笺折好,放入匣子里,又仔细将锁锁好,唇角无意间勾出笑意,有些温柔缱绻。
“世子,您瞧这喜服改的可还好?”耀松将喜服摊开给唐玉京看,这已经是第四次被否了,眼下婚期将近,那些绣娘生怕到了大婚那日都不能让世子满意。
唐玉京抬眸扫了喜服一眼,见绣娘将原本衣襟处的绿宝石拆了,换成一对百合花状的金钩,上面花纹纤毫必现,又用黑曜石点成花蕊与花柱,像是活了般。他摸了摸,这才微不可见的点头,让原本提着一口气的耀松彻底放下心来。
“世子您满意就好,这是人生大事儿,可就得仔细着来。奴才这先讨个头彩,祝世子与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耀松带着笑恭维他。
唐玉京从一旁抓了一把金花生扔进他怀里,有些难以抑制的笑容绽开在脸上“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APP又崩了,它除了充值系统不崩,旁的都崩……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六月十五日,大吉,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天还未亮,就有喜嬷嬷招呼司徒映来起身去整理梳洗。司徒映来也不拖沓,翻身就起了,实则是她一夜未睡,心里净盘旋着这今日成亲之事,原本被按在心底深处的欣喜有些露头,她费了一夜功夫压下去。
“给姑娘道声恭喜了。”喜婆嘴上恭维着,扶起司徒映来,她眉眼画的精致,半白的头上簪了朵大红的芍药花。
司徒映来垂眸,淡淡抿了抿嘴回她声同喜,听不出是悲是喜,喜婆敛了神色,有些谨慎的去打量她,这大喜的日子,不能惹得新娘子哭丧一张脸拜堂。
转头瞥见淮城公府派来的喜嬷嬷看司徒映来的眼神不大痛快,也怕新娘子今后惹了婆家不喜。她见司徒映来眼底有些青黑色,也是人精一样的拍手安抚“姑娘许紧张了,这气色神态才不好的,也是,哪个新娘子临出嫁不紧张的,姑娘放心,我经手的姑娘嫁出去都是和和美美的,别担心。”
“嗳。”司徒映来难得细声细气的应着,唇角有些僵硬的勾起。
那头萧氏派来的喜嬷嬷听这话,原本紧绷的脸才算松下来,不那样难看了。就是一个孤女,淮城公府能看上她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这又作什么妖,拿哪门子的乔?
门外身强力壮的婆子抬了热水进来,里面浸着玫瑰花瓣与牛乳。司徒映来有些别扭的被丫头除了周身衣裳,扶进浴桶里。喜婆看着司徒映来的眼底,又吩咐去拿煮鸡蛋来给滚一滚,省的气色不好。
喜婆专是为大户人家筹备婚事的,经验老道,掐着时间一丝一毫都不肯差错,两刻钟后就扶了司徒映来出来坐在镜前,替她绞烘干头发。
“嬷嬷,全福夫人来了。”小丫头回禀与屋内的喜嬷嬷。
喜嬷嬷瞬间换了副嘴脸,尖酸的眉眼都跟着喜气起来,又拿眼一瞟妆奁前,见喜婆正好替司徒映来开完脸,便扭着有些丰腴的身子出去迎接。
全福夫人是萧氏特地请的夫人,儿女双全,家庭幸福和睦,喜嬷嬷念她是正经的高门大妇,自然不敢薄待,笑着一张脸就迎上去“夫人这一来,这地方都蓬荜生辉了,我家夫人还念着能请您做全福人,是府上的福分,一会儿定要去吃杯薄酒再走。”
那全福夫人微微点头,和蔼应着“自然要去讨个热闹,多谢郡主与国公抬爱了。”她大概五十的年纪,慈眉善目的,看着就是个养尊处优又不经凡事的。
那头给司徒映来开脸的喜婆眼中闪过怜悯,心中叹息,看那婆家派来的婆子态度,想是这小妇人将来在婆家要不好过,都是门不当户不对的苦果。
她心下不忍,四下打量周围,见那些丫头还是忙碌中,才倾身小心凑到司徒映来耳边小声道“姑娘莫要嫌我话多,我瞧那老憨货不将姑娘放眼里,想是姑娘以后在婆家日子难过。男人爱色看姑娘这样的好颜色,要先笼络住夫君是正道。我这也是结结实实为姑娘好,姑娘莫要将这话捅出去。”
司徒映来纤白如玉的手抠了抠桌沿,垂头语气不定道“多谢。”
“可别说出去啊!姑娘就当我今日什么都没说过,别往心里去了。”喜婆再次叮嘱,实则心里早是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这嘴欠的,旁人家的事儿怎么轮得到你去叮嘱,那又是个朱门大户,回头小娘子嘴不严秃噜出去,看你这身皮还能不能留住。
司徒映来本就对这门亲事不报什么希望,自然也没想要唐玉京家的老嬷嬷对她有个好脸色,原本派过来伺候她的那王嬷嬷也不大瞧得上她,只面上恭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