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石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问道:“如何?”
她顿了下脚步,挺直的身躯继续往外走去,低沉地吐出三个字,“不成功。”
阿石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的背影。似乎连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不是——”
他不是你的丈夫吗?江芦芽想,阿石想说的也许是这句话。
“那你打算怎么办?”阿石又问她。
那个人自己都不愿坦白身份,她还能怎么办?她抬头望了望天色,有些暗沉,“以后再说。”
这时才觉得,她根本就不了解沈澜祀,他瞒了她太多了。
后来,她是坐阿石的车回去的。
才上车没多久,沈澜祀就打电话给她了。
默默地看着那个名字,任由手机响了半天,她在思考,她到底要用怎样的语气去面对他?
手机铃声忽然停止。没多久,又重新响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她终于接起,语调高扬,语气也软软的,“阿祀,怎么啦?”
反倒是电话那边的沈澜祀愣住了。好一会儿,他唇角才浮出浅淡的笑意,脸上的着急之色散去,“小芽儿,想去哪里吗?我陪你。”
“没想去哪里。现在我在外面买点东西,准备回去了。”她说。
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样。
反倒是他沉默了。
“你要找我吗?怎么不说话了?”她笑着问道。
他低低叹息一声。
“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你一定要跟我说,你自己解决不了的,告诉我,我来处理。”他很郑重地说道。
“你干嘛这么严肃?我没事啦。”这时候,她还是很想去相信他的。
叹了一口浊气,她微微笑着,“待会我去买些金蝉花,晚上熬金蝉花老鸭汤给奶奶喝,你也回来吃晚饭。”
她的笑容感染了他,沈澜祀终于勾起了唇角,“这几天你的身体有些虚弱,别太辛苦了。”
“我没事的。”江芦芽说。
他又问:“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不许说没有任何想吃的,至少告诉我一样。”
“好好好。”江芦芽想了一下,“那你给我买椰子味凤凰卷和蛋白杏仁茶,怎么样,可以吧?”
“当然可以。”他的话里带着宠溺。
“好,那就先这样了,我去买东西了。”说完之后,她挂了电话。心忽然空落落的,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一点,没有刚才那么欢快。
车镜映出她隐约的面容,阿石看到她眉间的一丝凝重。“何必自欺欺人?”
“与你无关。”江芦芽也不想跟他多说。
回到沈家大屋的时候,秦品贞正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
“失败了?这么说来,交易结束!”她讽刺道。
“交易还没结束。”江芦芽看着她,“你想要的只是融资,我会去找卫家,卫家也有这个能力。”
秦品贞嗤笑一声,“你真是太天真了!沈澜祀手上拥有那么好的资源,都不愿意帮沈氏了,他跟卫家私交很好,你以为,卫家会不听从他的话?卫家要想帮忙,早就伸手了!”
没错……江芦芽这才想到,既然沈澜祀本身就不想插手沈氏的这个烂摊子,那么,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对沈氏伸出援手。
“江芦芽,看清你自己的地位了吗?”秦品贞将心间的愤怒都发泄在她身上,“你到底算什么?只是结婚证上的妻子?之前看他那么维护你,没想到,紧要关头,对你们江家却是置之不理,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家有什么值得扶持的?再说了,像你这样不会闹事的人,留你在沈家也没关系,他照样可以跟外面的女人来往。”秦品贞讽刺她,“他喜欢的是景茉那样的人,你算什么?”
“他跟景茉清清白白。”江芦芽忍不住说道。
“景茉好歹是大小姐,你只是一个平凡人!”江芦芽没能说动沈澜祀,秦品贞也很生气,“他为什么不愿意帮沈氏?因为他要帮景茉,他的钱都拿去给景家了!”
景茉,最近这个名字,听得太多了。江芦芽很冷静地强调,“他跟景茉只是朋友。”
“朋友?”秦品贞哼了一声,“你以为自己嫁入沈家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没本事的人,以后的下场,还不是跟你妈一样!”
江芦芽望着她,“将别人的不幸踩在脚下,就能凸显你的高高在上了?你年轻的时候还是很端庄的,现在这张脸,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怪不得大伯父都找理由避开你了。”
秦品贞面容扭曲了,看上去比平时还要丑恶,“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江芦芽冷冷地看着她,“我虽然没有什么身份,但是,你也别想这样欺负我!”
“你先等着,等我把沈氏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要你好看!”秦品贞骂道。
“等你先收拾完沈氏的局面再说。”江芦芽丢下一句话就离开。
秦品贞在她身后说道:“鱼死网破,你没办法说动沈澜祀帮忙,那你江家那几个人的事情,也等着吧!”
江芦芽只顿了一下脚步,又继续往外走去。
她是在自己住的那层楼熬汤的。
动作缓慢地处理食材,认真清洗着鸭肉和金蝉花等配料,用最小的火,慢慢炖着汤。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头脑是放空的。
香气四溢的汤,好歹让她的头脑清醒很多。
她把沈老太太拉了上来,“奶奶,快来喝汤,我刚熬好的呢。”
“好香啊。”沈老太太笑道,但她还是说:“小芽,这些家务活不用你来做,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来做给你吃。”
江芦芽微微湿了眼眶。她眨了眨眼,扬起笑容,“知道啦,谢谢奶奶!我偶尔做一下菜也不累的。”
“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这些事情留给我做就行了。”沈老太太往屋里看了看,“阿四还没回来吗?”
“这不就回来了吗?”沈澜祀走进来,左手拿着西装外套,右手拎着一袋东西。
“再不回来,就不留给你了。”江芦芽抬头看向他,微笑道。
他走近她,放下手中袋子,轻轻拥着她,“你让我回来,我当然要准时回来。”
“这么听我的话?”她抬眸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西装上,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尤其那熟悉的香味飘来。
眸光淡敛,她似笑非笑问了一句,“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听?”
沈澜祀看着她,点点头,“当然听。”
她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这几天忙于其他事情,她也没有拿起笔好好画一画设计图了,现在,当然也是没有多少心情画的。
但手感不能生疏。她放了欢快的音乐,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收拾好心情,总不能那么低落的。
她想,如果沈澜祀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她会等,等到他说出来,而不是去猜忌那么多。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不知什么时候,沈澜祀已经走到她身后,双手搂住她腰身,下巴轻搁在她肩头上。
他刚沐浴完,身上散发着轻淡的香味,很好闻。
“没想什么呀。”她转过身来,把头埋在他胸前,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味。
“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他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她抬起头,轻轻瞪着他,哼道:“是不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惹我不高兴?”
她又伸出双手捏着他的脸颊,故意凶巴巴地说道:“别瞒着我,你老实交代!”
沈澜祀忍不住笑了。“我哪里有做什么亏心事?你要冤枉我?”
江芦芽这才收回双手,“既然没做亏心事,那就放过你啦。”
高扬的语调,欢快又带着调皮。
心窝蓦然一软。还是有愧对她的地方的。沈澜祀低着头,额头触着她的,亲昵地蹭了蹭。
“小芽儿。”他喊着她的名字,嗓音有几分沙哑。
“嗯。”她轻应一声。
“小芽儿。”他喊着,嗓音又低了几分。
她弯着唇,“嗯。”
他又蹭了蹭她的额头,“小芽儿……”
或许是被他叫得有些不耐烦了,江芦芽看着他,无奈,“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澜祀撇了撇嘴,无辜的眼神看着她,“我就想叫一下你啊。”
望了他好一会,她扑哧一笑,“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了,也别这么啰嗦,我听得见。”
当然,她自己也清楚,有些事情,他不会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