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沈澜祀将两人对视的一幕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添了堵。这么无视他?
对视什么?还含情脉脉的!
沈澜祀压下心中的闷气。
他看了蓝之桥一眼,漫不经心地提起,“没两天就过年了,之桥,打算留在这里吗?”
蓝之桥从江芦芽身上收回视线,端过茶杯,笑道:“沈家是热闹了一些,但是,过年还是得回家去的。”
“是吗?那挺好,不忘本。”沈澜祀笑了笑,“正好我也要出去,吃完早餐,我就送你回秦家吧。”
蓝之桥伸出去的筷子顿住了,他可没说这么急着走。
没得到他的回答,沈澜祀又勾着唇,“之桥,你这是不乐意让我送你回去啊?还是——这么不想见到家里人?”
想到严厉又专断的父亲,还有冷冰冰的秦家,蓝之桥心里更是不快了。
他收回了筷子,又搁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笑了笑,“怎么会呢?”
秦品贞看向他,“今年过年也早,之桥,你先回去见见你爸。”
“好。”蓝之桥微笑着点头。
一顿早饭结束之后,沈澜祀直接出门,也没跟江芦芽打招呼,她也就往楼上走去了。
沈老太太喊住了她,“小芽,你陪我到园子里走一走吧。”
江芦芽转了身,“好的。”
她又到沙发上拿起一条围巾,披在沈老太太肩头,“早上的寒意还没退去,奶奶,还是要注意保暖的。”
沈老太太因她这体贴的动作而舒心一笑,轻轻拍着她的手,“知道了。”
冬日的花园,依然生机盎然。
缓步走在鹅卵石小路上,沈老太太问道:“是不是跟阿四产生矛盾了?”
江芦芽顿住,沉默了一下。说起来,是他跟她产生了矛盾才对。
不想让奶奶担心,她抿唇一笑,摇了摇头。
沈老太太笑了笑,“我这双眼睛看得明明白白的。平常吃早餐,你给他剥鸡蛋,他给你倒茶水,这天早上,却是任何交流也没有。”
要是说他们没有闹什么小情绪,她这个老人家是不相信的。
她认真地看着江芦芽,眼里一片慈爱,“阿四要是欺负你,我会帮你的。别在意你大伯母说的话,不管你的出身怎么样,我都不会轻视你。何况,你乖巧体贴,我也很喜欢你。”
这一番话,听得江芦芽心中暖暖的。活到现在,她似乎是从沈老太太这里才得到真正毫无保留的关切与温暖。
“没事的,我不会在意那么多的。”她挽着沈老太太的手。
“奶奶,您也说了,我们在闹小情绪,别说是夫妻,人和人之间,时不时都会产生一些小矛盾的,这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几天冷静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她想,等沈澜祀冷静下来了,这点小风波也就过去了。
“乖孩子,那我就放心了。”沈老太太慈祥地笑道。
本来,江芦芽自己是这样以为的,可能过几天,她跟沈澜祀之间闹起的那些小情绪就会消失,直到她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淡淡说道:“不来门口一下?”
她顿了顿,缓缓问道:“去那里干什么?”
“不来跟你的旧情人会会面,那你可能有段日子不能见到他了。”电话那边,他勾着唇,眸色微冷。
这下,江芦芽是真的怒了。
不想惊动沈老太太,她走到一旁,这才说道:“沈澜祀,你要不要这么恶心我!”
若昨晚的事情不提,那莫名的小吵小闹也就过去了,但听到他再三提起一个无关的人,他还认定她跟这个无关的人存在什么关系,她也坐不住了。
再三被人误解,谁有那样的好脾气?谁又有那样的耐心等他认清事情的真相?
他要怎么想就让他去,她也不管了!回头跟沈老太太说了一声,“奶奶,我出去逛逛。”
她回房间拿了画本,还是出门找灵感实在。
这边,看着已然挂断的电话,沈澜祀脸色也不太好。
等蓝之桥上了车时,他也没跟他说什么话,直接就将他撂在秦家门口。之后,他又调头去了春时酒吧。
这时的酒吧还在打烊中,他却在那里看到了林雨白,还有黎默叶。
缓缓走近,沈澜祀勾了勾唇,“真有情调,跑来这里吃早餐。”
林雨白依旧是嬉笑的脸,“来这里,不就图个清静?”
沈澜祀坐了下来。
“喝杯水吧。”林雨白端了一杯柠檬水到他面前。
真酸。他动也没动,“不想喝。”
黎默叶瞄了他一眼,问道:“天际银河好喝吗?”
“天际银河?”沈澜祀顿了下,“春时没有这款酒。”
林雨白忍不住笑他,“天际银河是一家饮品店的招牌,因外观像天际闪亮的银河而得名。”
……他还以为问的是春时酒单上的东西。沈澜祀扫他一眼,“没喝过,那又怎么了?”
黎默叶丢下了筷子。她看着他,一副没天理的样子。
“芦芽特意去‘云端之间’买给你的,你居然不喝?”
一丝惊讶从沈澜祀眼中掠过。
他是有留意到,房里有一杯饮品,饮品的纸袋包装上印着那个叫“云端之间”的店名。
“我看,你并不知道这杯天际银河的存在吧?”黎默叶凉凉地说道。
“真是白白浪费了芦芽的心意。”她还是凉凉地说。
“她去了你家,又跟蓝之桥一起回来,我怎么知道她去做了什么?”这又不能怪他。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黎默叶瞪着他,“你在怪芦芽是吧?以为她跟蓝之桥去了哪里约会?”
她又轻轻一拍桌,“沈澜祀,我告诉你,昨晚,我跟芦芽去了云端之间,准备走时,她给你打包了饮品。当时正好碰到蓝之桥,芦芽也不管饮品口味,直接点了店里最贵的饮品给他。”
言语之间,黎默叶也表露出她对蓝之桥的不屑,“蓝之桥算什么东西?看起来温和有礼,对谁都挂着一副伪善的面孔,说什么对芦芽好只是施舍她,我呸!”
林雨白笑了笑,连忙打断她,“你说话就说话,别动粗口,别生气。”
“老娘跟他那种人生什么气?”黎默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沈澜祀蓦然觉得有些揪心,“你说,蓝之桥对她好只是施舍她,这是什么意思?”
“芦芽心善,你对她好,她会对你更好。”黎默叶将蓝之桥说过的那些恶心话告诉了沈澜祀。
说完,她又翻了翻白眼。
“那些没意义的事,就不提了。芦芽给蓝之桥买饮品只是当作付车费。蓝之桥到底算什么?现在的江芦芽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沈澜祀暗暗垂眸。
没错,江芦芽独立又坚韧,靠着她自身的努力去得到想要的东西,那样一个闪着光芒的人,怎么需要别人的可怜?
林雨白调侃一句,“沈四,看来,你娶了个好老婆。”
“可惜,芦芽没有嫁到一个好老公!”黎默叶本来就不太待见沈澜祀。
林雨白为自己的朋友说话,“默叶,沈四待人不差的。”
黎默叶撇撇嘴,又说:“我哥是服装设计师,芦芽知道他回来之后,就带着老旧的服装设计稿过来,让我哥帮忙画好。”
她意有所指地看沈澜祀一眼,“芦芽说,那是你母亲画的,想给你做生日礼物,但没来得及做出来。”
沈澜祀深深震惊。他终于知道江芦芽的心思了。
她想完成他母亲尚未完成的事情,她想抚平他的遗憾,他却误以为她跟别人纠缠不清,冲动地给她定了罪,还惹她生气了。
心,不停地鼓噪着。沈澜祀来不及多说其他,站起身,“你们慢慢吃早餐吧。”
高大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酒吧里。
到了车上,发现几分钟前给江芦芽发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沈澜祀又问了她几句。
等了好久,手机还是静悄悄的。
他试着打电话过去,结果,她拒接。
心里酸酸的,又有些愧疚。
没办法,他只好打电话给万随钧,“我惹我家妻子生气了,你说该怎么办?”
万随钧一头雾水,这种事情来问他?“怎么生气的?”
沈澜祀言简意赅,大意是说他误会了她,又说了一些不好的话,让她反感了。
那边爆笑出声,“哈哈哈,向来运筹帷幄的沈老板,连家里的老婆都对付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