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单相思+番外(111)
陆小凉啪地拍开他的手,别人说他坏话,她打一顿就是了,可他自己说自己,她受不了。陆小凉带着哭腔,斩钉截铁地大声道:“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沈书辞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教这小丫头背唐诗,他说要大声地念出来心里才能记得住。于是她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每天晃着小脑袋大声背诗,楼上楼下都夸她爱学习。其实她哪儿爱学习了,就盼着背完诗能让他陪她玩一会儿。
陆小凉抹了把脸打开车门:“我真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夫,你别让自己变成他们说的那样。”
说完就下车了。
她拦了辆车,他在后头跟了一路,车在电厂大门口停下,他看见陆小凉下车时一拐一拐的,走了没两步不动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那哭声,只有小时候才那样,生怕失去什么,受了天大的委屈,撕心裂肺,嗓子都要哭哑了。沈书辞打开车门快步跑上去,蹲下来将陆小凉抱住。
两人的膝盖挡住了肌肤相贴的亲密,他跪下来,将陆小凉带进怀里,一下下抚着她的后心,低喃:“不哭了,凉儿不哭了。”
凉儿,给小辞哥背首诗,哥给你买冰棍吃。
凉儿,不准挑食,青菜也得吃。
凉儿,衣服穿一穿,没有小姑娘光膀子的。
凉儿,预防针打完想要什么?哥哥给你买。
凉儿……
凉儿……
陆小凉根本没办法忍住眼泪,她死死抱住沈书辞的肩膀,两手忙碌地触碰他的后颈,他的背脊,他的肩胛骨,他硬刺的发莊,她在用双手确认他的完好,一遍遍跟他说:“沈书辞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夫!你没病他们才有病!你以后不准这么说了我受不了这个真的,我受不了!不治了就不治吧,咱们不管他了,你不想理他就不理他,我不跟你斗气了,呜呜呜呜,对不起呜呜呜呜,我总爱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呜呜呜你烦我了吧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
隔天,让所有人跌破下巴的,沈大夫一早去了1号病房,所有人都忐忑不安,毛毛甚至趴在门外听墙角,决定一有不对就冲进去,唯有小陆护士淡定地在护士站写医护日记,心情很好地看陈发财鼻子压了块纱布来上班。
他指着陆小凉:“走着瞧!”
陆小凉冲他挥挥拳头,半点不害怕。
病房里,沈书辞双手插袋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几颗苍劲大树说:“手术吧,我来做。”
他今天穿上了白袍,带着胸牌,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是他一贯查房时的模样。
严天煜一愣,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脑子烧坏了?”
“你脑子才烧坏了。”沈书辞淡淡道,只有脑子烧坏的人才会不要命。
“你是不是忘了小时候——”
“我没忘。”
严天煜费力地坐起来,试图再次惹怒:“你爸就是被我爸——”
“我知道。”沈书辞再次打断他,转回来看着他,“我一直知道。”
“那你——”
“我没原谅你。”他哼了声,看着已经脱了人形的严天煜,“你要搞清楚,虽然陆小凉很担心你,但你再怎么装可怜她也不会喜欢你。”
严天煜握紧了拳头,被沈书辞猜到了自己心里的意图。是的,没错,他确实想让陆小凉永远忘不了他。
“她从小就不喜欢你,长大了也是我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沈大夫的嘴依旧锋利如刀,“死了这条心吧,好好活着,别以为死很了不起,活着才是最难的。”
说完要说的,沈书辞就离开了,门一开几个学生包括毛毛躲闪不及纷纷跌了进来,一德瑟瑟发抖觉得自己活不过明天,毛毛在胸口点了个十字架,求他从来没拜过的耶稣保佑他。沈书辞看了看他们的失败小品,没有太过介意,走了。
走了两步,看见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个女孩在等他,她穿粉色护士裙,戴白色燕尾帽,别一支米老鼠发夹,眼睛很大,嘴唇丰满。她是他的天使,无比善良,救赎他的罪。
第九十六章 咱们结婚吧
我爱你,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成为一种习惯,这个习惯将延续一辈子,我一辈子都爱你。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记本
严天煜的手术很快进行,沈书辞并不是主刀医生,这种活必须交给外科医生,但他说到做到,刷干净手上了台,旁边帮忙拉拉勾。
进去前陆小凉送给他一幅画,触笔幼稚得不行,想想她小学三年级就是这个水准,这么些年,半点没长进。
画中人是他,只不过比她当年教萌萌画画时的地中海好多了,给了个浓密的头发。旁边还画了个很矮很矮的小姑娘,踮着脚,手里举着冰棍。
“小辞哥,加油哦,我在这里等你,下了手术买最贵的冰棍给你吃。”
沈书辞嗤一声,他根本不爱吃甜的。拍拍小丫头发帘,转身进去了。
手术很顺利,但耗时很久,下台后沈书辞没立刻出来,大概是肩上的担子放下了,整个人突然就泄了精气,一时有点虚,靠在走道上休息。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周围来来回回几个手术室护士,这要是放在从前,那必须得争着抢着上来帮沈大夫擦汗,可这回,愣是没人理他。
沈书辞笑了笑,早听毛毛说这帮人换了新宠,是个新来的骨科大夫。(这位骨科大夫是下一本的男猪脚)
缓了口气后沈书辞去了清醒室,静静看着正在慢慢消退麻药的严天煜,没有遗憾和后悔。
陆小凉在外头急成了陀螺,一会儿怕手术不顺利,一会儿担心她家老沈的心情,好不容易等人出了手术室,她又不敢多问,小心翼翼陪他坐着,安静乖巧。
沈书辞都看在眼里,一颗心无比熨帖,暗暗一笑,冲小丫头勾勾手:“过来,坐那么远干嘛?”
陆小凉挪着屁股挨过去,被沈书辞伸手一拉,整个坐他腿上。他身上还穿着手术服,草绿色的,和平时看着不太一样。陆小凉挣扎着想下来,嘀咕:“走廊上呢!别人会看见!”
世俗的目光对沈大夫一点影响都没有,他拉住她手指摩挲,淡淡说了句话:“陆小凉,我说认真的,咱们结婚吧。”
陆小凉本来扭啊扭的,突然傻了。
沈书辞懒懒贴墙靠着,眼皮遮住半颗黑眼球,显得不那么正经,带着点调笑,催促:“怎么不说话?不愿意?”
本来只是随后这么一说,可时间一点一点划过,陆小凉半点反应都没有,沈大夫突然就笑不出来了,脸上挂着一丝难堪和难过,抿了抿唇要说什么——
陆小凉蓦地蹦了一下,往他身上贴了贴,几乎是坐在他的小腹上,急哄哄地:“愿意愿意,我愿意的。”
“恩。”沈书辞应了声,淡淡笑开,揉了揉她的发帘,悬着的心脏落回胸腔。
***
晚上下了班两人一块回家,车停在大院里,沈书辞跨过横档握住陆小凉的手,不放心地交代她:“回家跟你爸好好儿说,别闹脾气。”
陆小凉嗯啊地乖乖点头,那模样让人想咬一口,沈书辞不由自主趴过去,还差一点点的时候眼尾突然扫见车外头站了个人。
那人穿灰色厂服。
沈书辞一下就坐了回去,松开陆小凉的手,咳了咳。
陆树根站在挡风玻璃前一脸严肃,指着还坐在车里的陆小凉:“出来,跟我回家!”
陆小凉拎着包急急忙忙跟老爹走了,沈书辞坐在车里扶额。
回家,陆树根什么都不说也不问,就坐在那儿抽烟,陆小凉颠儿颠儿挨过去,坐在老爹身边,说爸爸跟您商量点事呗?
陆树根:“我没空。”
“什么没空啊!”陆小凉叉腰,鼓着脸,“我就要说,我要和小辞哥结婚!”
陆树根手一抖,长长一截烟灰突然断了,他估摸着闺女是来求情的,怎么都没想到是来通知结婚的!结什么结?他还没想那么快嫁闺女的!
“不成!”陆树根把烟掐了,喉头发苦,“我不同意!你还小呢!”
陆小凉突然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尖,她不小了,该懂的都懂了,该做的也都做了,现在不同意也晚了。但这话不敢真跟亲爹说,撒娇晃晃老爹胳膊:“小辞哥是真心的。”
陆树根叹了口气,这辈子都没这么愁过,这时候范红英回来了,看这一老一小架势,就大概猜不离,陆小凉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哀求地看着她家范女士,范女士从厨房拎个空瓶给陆小凉:“去,打二两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