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想要再阻止她是不可能的了!
好一会儿,苏寒山发来一句:有脾气了?
这话什么意思?陶然琢磨着,不知该回什么了。
苏寒山便问她:现在有什么想法?害怕吗?
怎么又问她怕不怕?难道她平时是个胆小鬼形象吗?这个问题她直接忽略不答了,至于想法?她忽然想起刚刚小豆说的话:万一真的……她还没谈过恋爱……
她的心骤然砰砰砰开始乱跳,手指摩挲着手机,心神难安。
“小豆!”她握紧手机,贴在胸口,死命按着,想要按住这呼之欲出的心。
“怎么了?”小豆发现她神色异样,“你不舒服啊?”
“没有……”她脸色突然不自然地泛红,“小豆,此时此刻,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
小豆茫然,摇摇头。
“那如果,你现在有个机会向你男神表白,你会去做吗?”说完这句,陶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她仿佛都能听到它在噗通噗通瞎蹦跶的声音。
小豆看了眼坐在前面的宁至谦,吓得一声,“你少胡说八道!宁主任有老婆的!我们铃铛只单纯崇拜宁主任的人品和医术!”
“如果!我说如果!”
小豆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也不行!这种事能如果的吗?”
“小豆你个钢铁直女!”陶然气得不想和她说话了,有比小豆更直的直女吗?
她自己继续捧着手机纠结,几次输入,几次删除,最后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飞快打下一段话:苏老师,我有一个想法,而且这个想法由来已久,我从来不敢跟你说。现在是你问我,那我就说了啊!出发在即,我不知道这一去前路如何,我不怕,我只是有点遗憾,我还没有谈过恋爱。苏老师,你能当我男朋友吗?
她怕自己犹豫,输完就点了发送,而后紧紧闭上眼睛,不敢看苏寒山的回复。
然而,这消息刚发出去,她就开始后悔了。
怎么办?苏老师会吓到吗?他一定会拒绝的吧?他一定想不到在他面前乖乖巧巧的小护士其实是大尾巴狼一心想吃了他吧?还有,这算不算道德绑架啊?
不行!她怂了!
秒变怂包的她重新点开和苏寒山的对话框,苏寒山还没回复的,极有可能还没看到这段话!
太好了!她马上按了撤回。
当消息成功撤回的瞬间,她的心跳慢慢趋于平静,她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她按着胸口,心里一遍遍重复着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为什么想哭啊?
手机再度一震,苏寒山的消息来了:你到了再说。
到了再说?
什么意思呢?
她看了看他们前面的对话:
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无论你想说什么,都等我到了再说吧!
有脾气了?
所以,是要到了再跟她好好说说她不听周主任安排的事吗?
哎哟,真是头大!
------题外话------
陶然:有比小豆更直的直女吗?
小豆:???你说呢?
苏寒山:???你说呢?
第38章
“陶然!”小豆在大巴车停下等红灯的时候用力碰了碰她的手,让她看外面。
陶然只看见一个男人,在人行道上飞跑,用力朝着这辆大巴车挥手,不知在喊着什么。
“护士长老公。”小豆在她耳边悄悄说。
陶然马上伸着脖子看护士长,可护士长一直端坐看着前方,完全没反应!
车外的男人拿出了手机,应该是给护士长发消息,发完之后,对着大巴的方向用力指手机,可是,护士长连稍稍侧头看看窗外都没有。
车,在绿灯亮后重新起步。
车外的男人再无法跟着车奔跑。
陶然回头,北方冬日清冷的阳光里,男人始终站在原地,看着车开走的方向,直到化作一个黑点,车转弯,陶然再也看不见他……
到机场后,陶然特意观察梅护士长的表情,护士长却在帮着清点物资,除了脸上和往常一样的淡淡疲惫,根本看不出一丝异常。
“前阵子听说护士长在闹离婚。”小豆悄声道。
小豆真不愧是八卦界老祖,不像陶然,只专注自家苏老师。
“到咱们了!”小豆拉拉陶然衣袖。
托运、安检、登机。
这条航线,陶然已记不得六年内飞过多少次,可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目的飞回去。
飞行时间不长,不到两小时,飞机就降落了,广播里传来空姐温柔的声音:亲爱的援鄂医疗队医护们,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我们的飞机已经着陆了,感谢你们乘坐我们的航班。W市地面温度4摄氏度,北风三级,请注意保暖。今天,我们的航班送你们上战场,来日,我们再来接你们回家,请你们做好防护,保护好自己,我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平日里严肃的丁院长,居然正儿八经地应着乘务长的话。
“不见不散!”列队送医疗队下机的乘务员们含着笑,向他们一一行礼。
乘务长还向他们鞠了个躬,眼里泪光闪动,“我也是W市人,请让我代表所有父老乡亲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感谢。谢谢你们不远千里,来帮助我们的城市。”
乘务长身边还有几箱物资,“这是我们机组筹的防护用品,希望你们保护好自己,谢谢你们。”
和每次下机的时候一样,每下一个人,乘务员都说一声“谢谢,再见”,从前只觉得是她们职业化用语,此时此刻听在耳里,莫名便湿了眼眶。而这一声再见,却是真的期待下次再见。
出了机场,挂着欢迎北雅援鄂医疗队横幅的大巴车在等着他们,将他们带到驻地。
陶然坐在靠窗的座位,即便隔着厚厚的玻璃,都能感觉到空气里多了北方所没有的水润,这是她熟悉的家乡的味道,是旁人无法体会的味道,尤其,车驶上长江大桥时,江面蔼蔼,水阔天远,霂霂潮意,尽入呼吸。
陶然闭上眼,鼻尖酸涩。
我回来了,我的家。
我回来了,爸爸妈妈。
我来了,苏寒山。
------题外话------
我对空气的潮润度特别敏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几年生活在北方,每次回家,高铁一上长江大桥,隔着厚厚的车窗,我就是能感觉到空气瞬间变得湿润,每一次呼吸都浸入了水汽,于是,我知道,我回到南方了。
第39章
陶然根本不知道苏寒山在哪里。
大巴车把他们带到驻地,是一处专门空出来给医护人员住的宾馆。
陶然和小豆的房间是相邻的。
能看出来,乍然进入这座城市,小豆有点紧张,一路都在重复背着院感老师的要求。
“门把手消毒……门把手消毒……”站在门口,小豆默默念叨,拿出手消,不忘回头对陶然道,“手消啊!别忘了!”
陶然其实还好,可能因为是故乡的缘故,并没有小豆那样紧张兮兮。
“划三区……划三区……”
在小豆的念叨声里,陶然打开房间门,按照院感老师说的,把房间划出污染区、半污染区和清洁区,然后开始整理行李,把工作要用的东西分了出来,而后,把房间所有地方都用喊氯消毒剂消杀、喷洗,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消毒剂的味道。
之后,医疗队便开始了进院前的再次动员和紧急培训。
练习穿防护服的时候,陶然出现了问题。
她的头发本来就是不太听话的发质,很容易变得乱糟糟,所以从小就留着长发,好歹有皮筋可以束缚一下,如果剪短发,那每天早上一定是鸡窝,但现在这样一头长发穿防护服很不方便,对防护也不利。
护士队伍里已经有人开始剪头发了,陶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狠了狠了心,反正在医院都穿着防护服,苏寒山也不会看见她蓬着鸡窝头的样子,剪吧!
剪刀交给了小豆,小豆的剪发术,不是陶然嫌弃,反正她后来照镜子的时候,是不愿承认这就是自己的,狗啃的也比这齐整!
不过,根本不用她照镜子,她目前是个什么惨状看小姐妹们的反应就知道了!
别人的头发剪了后都服服帖帖,只有她的,莫名其妙往上猛窜,好像在唱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