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么大人了总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说我天天能不操心么。”乔母一句三叹,“果然还是得我亲自出马。”
乔桥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只见母亲从兜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几秒后,她的手机便叮咚几声响,她还没来得及看,母亲先一步将桌上她的手机拿走。
“你要干吗?”乔桥皱眉问。
“给你介绍对象啊……”乔母头也不抬,眯着眼在微信上添加好友。
“那你怎么添加两个好友?”
“一个是你姑姑介绍的,说是在大学教书,暂时住在单位宿舍,但听说明年单位就会建内部房;一个是你阿姨介绍的,经济条件不错,在港城有车有房,就是工作不太稳定,说是做什么广告的。你和他们都接触接触,合适了就挑一个定下来。”
“……”
“你不要觉得无所谓,现在你还年轻,有机会挑,等老了就跟烂在地里的老黄瓜一样,谁愿意理你。桥桥,听我的话,我是你妈,难道会害你?!”
“……”乔桥被她吵得脑袋疼,起身往卧室走,“我好像有点中暑了,得去躺一会儿,你不累的话就自己看会儿电视。等天凉快一点我带你出去逛逛。”
“中暑了?要不要紧,你等会儿,我这就下楼给你买点药去。”
“不用,我缓缓就好了。”乔桥忙拦她。
手机叮咚一声响,乔母一个激灵,眯眼一瞧就把手机塞到她手里,“呀,小伙子跟你说话了,你赶紧给我聊上啊……行不行,至少先见上一面,要不然你今后让我在你姑和阿姨面前抬起头来,听到了吗?”
乔桥无奈。
“听到了吗?”乔母拍她。
“知道了知道了,聊聊聊,我这就去聊。”乔桥不耐烦道,手一扬,门砰的一声关上。
世界终于安静,乔桥躺在床上,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手机屏幕上,一个向日葵头像的图标闪动着。
“你好。”
再简洁不过的一句,带着原始的试探。
乔桥盯着看了许久,点进他的朋友圈。
内容不多,滑几下就到了底。有转发的公众号文章,日常的生活琐事,偶尔也有几张合影,从频率上轻而易举就能猜到主人是谁。
板寸头,银边眼镜,细长的脸型,虽称不上英俊,但看起来气质温和,并不令人反感。从总体情况来看,她猜这位是那个母亲口中那个经济条件不错的广告男。
此时正是下午三四点,阳光热烈,透过轻薄的白色纱帘照进来,说不出的闷热,乔桥失神地盯着地板上的光斑,连空调都忘记开,过了许久,她才叹一口气,点回会话框,原样回复过去——你好。
刚毕业那会儿,乔母也婉转地与乔桥提过相亲的事,但那时她总觉得相亲这种事太刻意,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同坐一张桌子前相看,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可转眼两年过去,周围认识的人陆陆续续有了对象,却只有她,总孤孤单单一个人,逛街时看着身边走过一对对勾肩搭背的情侣,心里羡慕得不行。
算起来,自打与陈翰文分手后,她便一直单身,足足七年。
她实打实想找个人恋爱,但现实是,光靠她这狭窄的交际圈,认识个同龄的男生都是一件难事,所以,相亲也只是通往恋爱的一个途径吧。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古往今来,相亲都是人类社会生活永恒的主题之一,她去相亲,这只能表明她是个遵从传统的人,乔桥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广告男名叫韩明飞,26岁,比乔桥大两岁,是个很会聊天的人,能把刚吃过的一顿午饭都讲得妙趣横生,乔桥很快被他出色的想象力和语言描述能力折服。两人直聊了一个多小时,若不是乔母敲门,或许还会持续下去。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对相亲抱着疑虑和抵触,那么现在她觉得或许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怎么了妈?”乔桥将手机倒扣在枕边,问向探进门来的母亲。
“没什么,听你一直在笑,就好奇来瞧瞧。”乔母盯着她枕边的手机,望眼欲穿。
乔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啊,没什么,我在网上看段子呢。”
“真的?”乔母一脸狐疑,打量她片刻,看不出端倪,转而问道,“你阿姨介绍的那个,聊上了没?”
“唔。”乔桥含糊不清地回答,“就随便说了几句。”
“那另一个呢?”
“不知道,没见什么消息。”
“这样啊。”乔母想了一下,语重心长地交代,“那就先不急,我们是女方,总得摆着点姿态。你就和头一个先聊着,可别不当回事啊。”
乔桥不想聊这些,快速地嗯了一声,问,“太阳快落山了,要出去逛逛吗?”
作者有话要说:
郑重反思了一下自己,女主真的是太倒霉了,遇到的奇葩事层出不穷,大家再忍忍,顶多三四章,“钮钴禄·乔”开始上线。
第21章
港城东面环海,四季气候相对温和,只是暴雨多一点,到了夏季更是泛滥,空气湿热难耐。
临近傍晚,空气中还残留热浪的余温。天边红霞万丈,翻腾的海水被笼罩在一片红通通的霞光中,像是一幅油墨重彩的水彩画。在温柔的晚风中,海滩上走过一对对相依的情侣,也有欢笑声不断的一家几口,这时候的望海海滩总是最热闹的。
自打高中来港城读书后,乔桥已在这个以干净闻名的沿海城市生活了七八年,但她一直不怎么喜欢来海边,热闹都是别人的,她总是一个人。
虽说她早已不是那个别人眼中孤僻怪异坐在角落的小女生了,可在她内心的某个角落,她总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假装去迎合着各种小团体,可实际上,她心里是厌烦的,她只是怕成为人们眼中的异类。
这些年,能交心的朋友,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姜媛,可姜媛独立惯了,风来雨去,并不是能与她天天腻在一起的人,有时候忙起来一两个月不联络也是常事。所以,大部分的时刻,乔桥都是孤独的。
虽说新安离港城不远,可乔父乔母日常忙着小生意,几个月才会来一次港城看望乔桥。乔桥毕业的时候有想过回小城做个老师什么的,但父母一辈子都窝在十几平米大的小吃店,待得实在厌烦,便总希望她能光鲜亮丽地活在大城市,她一向听话,便继续留在港城。
乔母难得来一次海边,嘴上不说,但能明显看出她心情很好,裤腿挽起,光脚提着鞋子快步走在沙滩上。乔桥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略显佝偻的背,以及阳光下遮掩不住的杂生白发,心里莫名发酸。几个月不见,母亲似乎又老了一些。
刚来港城念书那会儿,她心里很是排斥,陌生的环境和艰难的处境,让她难以承受,她和母亲说过一次想回家读书,但母亲发了好大的脾气,怪她不争气。为了让她去港城最好的高中念书,母亲曾四处托人帮忙,还花了高价的择校费,此时见她打退堂鼓,气得将她拽到后厨罚站。
那时是盛夏,因为省钱店里连个空调都没有,烟气火熏火燎地烤着,辣椒呛得刺鼻,她站了一天,腰酸腿软,满身都是油腻腻的菜味,晚上怎么也洗也洗不净。
她哭了一夜,梦里来回闪现父母满头大汗炒菜的样子。父母之前并不怎么让她去店里,总说学习重要,有这帮忙的工夫还不如多看一会儿书。所以在那一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父母是在那样的环境中整日整日地劳作着,她站一天都嫌累,那他们又该如何呢。
从此之后,无论再难,她都没再说过转学的事。
“你前一段不是辞职了吗?最近怎么打算的?”乔母突然转身问。
“最近房租到期,房东涨了价,我一个人住不合算,想先找好住的地方再找工作。”
“钱还够用么?”
“够。之前做的兼职赚了一些。”乔桥并没将写书的事告诉父母,她有些羞于把自己写的东西展示给亲近的人看,尤其是这种带着点隐秘的自述,她觉得,即便她再怎样强调这是虚构,熟悉她的人还是会一眼看穿。幸好,她的这些成绩不过都小打小闹,如果不是常接触这个圈子的人,几乎没人会关注到。
“钱不够用了就跟我们说,你上班没多久,正是花钱的时候,再说现在也该交朋友了,衣服化妆品的该买都要买,可不要处处想着节省。还有啊,你一个人在这里,虽说待得久了,毕竟也是个女孩子,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跟我们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跟你爸一样,人家骂半天都不带回一声的,还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这闷久了就该病了,以后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