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荔枝告诉我(52)
……
谢从述这些年甚少想起十四岁生日的事情,可能是心理下意识抗拒,越不愿意面对,越没办法走出来。
“背叛、欺骗、仇恨。”
谢从述兀自说道,更像是自言自语:“婚姻就是牢笼,爱情的人间地狱,害自己害伴侣也害孩子。”
蒋意怕他谢从述入死胡同,及时打断他的思维:“这是个例,人与人不同,你不应该因为你父母糟糕的婚姻,否认这世界上所有的婚姻。”
谢从述脸色泛白:“可婚姻只有一次,一旦搞砸,我会毁了她。”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会搞砸?”
“有这样的父母,我一定不会是合格的丈夫,而且眼下看来,我连合格的恋人都算不上。”
蒋意不再往下问,把水杯递给他:“喝口水。”
谢从述接过却没喝,还沉浸在情绪里。
蒋意笑着开口:“可你不觉得自己是个很优秀人的吗?抛开你的家世你的父母,只看你这个人,我觉得你非常优秀,如果我的儿子以后能有你一半优秀,我会觉得很骄傲。”
谢从述握着水杯,没什么情绪地说:“那你是个好父亲。”
“并不是,我儿子经常怪我工作太繁忙,他现在已经高一了,我从没给他开过家长会,学校的亲子活动也是我太太一个人去。”
“如此说来,我甚至不算一个好丈夫。但我愿意改变,比如我让助理空出了下周末的时间,我要去学校看我儿子的足球赛,给他一个惊喜,让他不要每次看见别人的爸爸就徒生羡慕。”
蒋意见他情绪平复一些,才往深了说:“你父母对你造成的伤害是真实存在的,谁也不能否认。但你不如换个角度想,他们对你的伤害并没有决定你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人生是自己的,你可以自己把握。如我所见,你是个事业有成的优秀男人。”
“父母对你的伤害和决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你是个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人,相信自己,你不会像你父母一样,如果你将来拥有一段婚姻,也会非常美好,它不可怕,它可以保留爱情最美好的部分。相反,你要是长期活在父母的阴影之下,对你自己而言是一种折磨,对你自己、对你未来的爱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谢从述无法接受这个说法,跟蒋意极力反驳,情绪逐渐激动。
说到最后谢从述已经抗拒跟蒋意交流,站起来摔门而去。
谢斯若看谢从述出来的时候脸色差得可怕,出声叫住他:“小九你去哪?”
谢从述脑子混沌,往外走:“我去车里等你。”
谢斯若上前拦住,绝对不能让他碰车,皱眉并伸出手:“不行,车钥匙给我。”
谢从述倒没拒绝,把车钥匙拿给他,走到前台旁边的长椅坐下,手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非常痛苦。
蒋意把谢斯若叫进办公室。
谢斯若坐下来忙问:“他情况怎么样?”
蒋意擦了把额头的汗,如实说:“很糟糕。从述因为他父母的事情,加上那时候年纪还小,留下的心理阴影程度比我的预估高很多。这种心理阴影长年累月陪伴他,已经在他大脑里形成一种极度消极的思维定势。”
“也就是这种思维定势导致他恐婚,甚至还有一定程度的自卑,刚刚问诊到后期,他情绪很激动的时候一直在重复一句话,可能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不知道在跟谁说对不起,反反复复说对不起,还说自己是个糟糕透顶的烂人。”
谢斯若的心被揪得难受,陷入无限自责:“也怪我,我每年都劝他看医生,他死活都不来,我应该多劝劝的,也不至于到现在……”
蒋意轻声安慰:“还不到不能挽回的时候,他现在对我比较抵触,让他冷静冷静,半个月之后再来。”
“从述现在有女朋友吗?其实这种治疗有女朋友或者爱人陪着,效果会更好。”
谢斯若苦恼得直摇头:“他就是因为不结婚小姑娘才跟他分手的,现在想赶快治好把人追回来。”
蒋意一怔,也只好说:“那只能慢慢来了,你跟他都别着急,平时多跟他聊聊天,让他接触一些婚姻生活比较幸福的人群,潜移默化来改变他的观念。”
“另外他的父母,如果现在关系不算融洽,那我建议减少接触。”
谢斯若一一记下,对蒋意说了声谢谢。
回去的路上,谢从述闭着眼一言不发,意志消沉。
车在红绿灯口停下,谢斯若想到蒋意的话,主动提议:“小九,你明天有空吗?苏应归和双柚这两天都在潼城,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谢从述头疼欲来,兴致缺缺:“吃什么饭,不吃。”
“别啊,蒋医生说了,你应该多接触已婚人群,他俩感情好着呢。明天让他俩跟你聊聊婚姻生活,洗涤一下你这个苍老的灵魂,看能不能重获新生。”
谢从述:“……”
塑料夫妻来洗涤他的灵魂?
等着魂飞魄散吧。
作者有话要说:荔枝:吱个声,代表我今天活在作话里。
——
第38章
洗涤灵魂……吃饭的地方定在一家私人会所。
谢从述有入股,算是自家后花园,安保私密性都是一流的,不用担心会有狗仔会顺着苏应归摸过来。
接近饭点,谢斯若和双柚美容spa还没结束,谢从述让服务员晚点走菜,跟苏应归在阳台上闲聊。
谢从述最近抽烟抽得狠,习惯性拿出烟盒,问苏应归:“抽吗?”
苏应归看出他心情不痛快,反常地拿了一根夹在手上:“借个火。”
谢从述笑了笑,把打火机递过去,忍不住打趣:“苏老师还记得这玩意儿怎么用?”
苏应归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常年活在观众眼皮底下,一言一行都极为讲究。
早两年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经纪公司给他的人设定位是干净、高冷、少年感,抽烟喝酒以及出入娱乐场所都是大忌。
偏偏他还站在娱乐圈流量中央,平时最不缺的就是盯着他的眼睛,稍有不慎被拍到,就是崩人设的黑料。
所以苏应归干脆就都戒了,私生活清心寡欲,修身养性,没一家媒体抓到过他现原形。
苏应归对什么事儿都很淡,隐忍克制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哪怕现在不走以前的路子,也还保留着那时习惯,人前人后一个样。
小时候谢从述就不喜欢他身上这股劲儿,一个人对自己都这么狠,还有什么意思。
比起苏应归,还是苏应澄那个二傻子比较有人味儿。
谢从述出了名的爱玩,苏应归从小到大就是家长口中的模范典型,以前犯浑的时候,兄弟俩没少对着干,但最后谁也占不到便宜。
苏应归觑谢从述一眼,接过打火机,手掌微弓挡风,“咔嚓”一声,烟头火星燃起。
长期不碰烟,动作倒是熟练。
苏应归吐了一个烟圈,把打火机抛给谢从述,一只手随意搭在栏杆上,轻嗤:“我抽烟还是你教的,瞧不起谁?”
谢从述点了烟,背靠栏杆,难得没有呛回去,沉默不说话。
苏应归比谢从述小几岁,但过早进圈接触社会,心思比同龄人成熟,跟谢从述不对付一回事,话能聊一块儿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真想跟温知黎结婚?”苏应归问。
谢从述掸了掸烟灰,自嘲道:“就我这德行,想不想有屁用。”
苏应归不按常理出牌,话锋一转,甚至还附和:“也是,你年老色衰,除了钱什么也没有,要不算了,少嚯嚯点儿别人。”
谢从述气笑,原汁原味怼回去:“你说话注意点,我说不定哪天心情不好就把你封杀了。”
苏应归有恃无恐:“无所谓,我还有老婆。”
谢从述心一梗:“你秀个屁。”
苏应归毫无求生欲,继续往他心上扎刀:“我老婆家有钱,捧红我不成问题。”
谢从述真的服了:“苏应归你他妈要点脸,吃软饭还吃得理直气壮了。”
苏应归平静道:“你想吃还没有。”
苏应归掐灭烟,问服务生要了颗薄荷糖,拆糖纸的时候还不忘秀一把:“我老婆不喜欢烟味儿。”
“……”
“没人问你,爱抽不抽。”
苏应归想起一茬,把烟灰缸递过去,面无表情补充:“还要一起吃饭的,你也别抽了,一会儿熏得我老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