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复兴系列+番外(32)

蒋学锦点了三个菜一个汤,还有一盘烤串。

“和我想象中不一样,本来以为老板会拍着你的肩膀叫出你的名字。”胡令安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玻璃杯,“看来,你真的很久没有回这里了。”

“从我上大学开始,十三年。”蒋学锦给胡令安倒了茉莉花茶。

“中间也没有回来?”

“我爸爸一直在召光工作,我在淮扬上大学的时候,他把家从慧县搬到了召光,学光中学以后都在召光读,我们就再也没回来过了。”蒋学锦说话间,两道菜已经被端了上来。胡令安没有提筷子,她在认真地听蒋学锦说话。

“淮扬啊,淮扬人民大学吗。我高考那年在人民大学和召光大学之间徘徊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因为专业的原因,选了召光。如果当时去了淮扬,说不定不会这么早和他结婚。”胡令安从装筷子的盒子里,摸出两双筷子,递给蒋学锦一双。

“谢谢。”蒋学锦接过筷子,“小曼的爸爸?”

“也可以说,我前夫。”胡令安微微舒了一口气,

“这个小河虾很好吃的,来,尝尝,是我们的特产。”蒋学锦指着刚上来的一盘小河虾说,他不知道胡令安吃不吃辣,于是点了椒盐和清炒两种。

“看起来很好吃。你晚上怎么过节,乡下过年应该很热闹吧。”胡令安夹了几只河虾到盘子里。

“不热闹,一个人怎么热闹。”蒋学锦盛了一碗汤放在胡令安面前,“远亲不亲,加上我一直在召光,这里认识的人已经不多了。”

胡令安持着筷子的手停滞了一下,“我们也差不多,我爸爸是做保密工作的,我已经有几年没见过他了。恐怕他连小曼的事都不知道,要等实验结束,解禁的时候才可以。”

“我很佩服这种人。”蒋学锦倒没想到胡令安家里是这种情况,当天在葬礼现场没看到她的父母,便以为已经过世了。

“佩服吗?他当年连妈妈的葬礼也没有来。”胡令安放下筷子,“一会,我能去看看学光吗?其实我应该去的,他是召光大学的学生,也就是我的学生。那时候,你是不是所有人的葬礼都参加了。”

“嗯。算是仪式感吧。”蒋学锦点了点头,“爸爸和学光离这里不远,如果你想,我们吃完饭可以一起去看。”

“好,谢谢。小曼葬礼那天,你来了,我很感动。你和学光一样,都是温暖和温柔的人。”胡令安淡淡地笑了。蒋学锦没想到,那一天其实胡令安也注意到了他。

吃过午饭,胡令安和蒋学锦的交通方式从单车变成了步行。

胡令安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帽子上有一圈白色的毛,手塞进兜里取暖。蒋学锦一身军绿色羽绒服,手荡在身体两侧。二人之间不时有微微的冷风穿梭而过。

“你这白衣服,没穿脏?”蒋学锦摸了摸鼻子,

“刚洗出来的,过节拿出来穿。”胡令安的下巴埋进帽子下端的绒毛里,笑出了声音。

“对了,你们家过节谁做饭?”

“我妈妈和弟弟。学光和妈妈一样,做饭很好吃,我和爸爸大概只能把菜炒熟的样子。”蒋学锦如是说,“前面就到了,幸好我们不是晚上来,这里夜深了,确实有点吓人。”

胡令安眼前有一片坟地,立着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的墓碑。

“我空着手来,好像不太好。”胡令安跟着蒋学锦走到一块整洁的坟头。蒋学光和蒋华都葬在这里。

“没有,我给他们拿了太多东西,恐怕他们都拿不动。”蒋学锦蹲下身体,理了理边上的杂草。胡令安也矮下身子,闭上眼睛,把双手合起来,一如站在韩芷曼棺前的样子。

“你妈妈?”胡令安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蒋学锦问。

“我妈妈是海葬,骨灰洒进海里。” 蒋学锦搓了搓两只手,

“或许会漂去她想去的地方。”胡令安合着双手,站起身子。

蒋学锦扬着头,淡淡地笑了,一双丹凤眼看起来格外亲切,“我妈妈,也这么说过。”

“看来,我和你妈妈还算是有缘分。”胡令安也笑了,

“要回城里吗?”蒋学锦双掌合在一起,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突然有点想把那天没看完的电影看完。”胡令安望着远处的黄土地,

“走吧,离我家不是很远。”蒋学锦指了指远处的一条山路,“山路,就是你这衣服。”

“哈,没事,早晚都得洗,白衣服就奔着一天穿的。”胡令安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明亮的眸子也会弯成像月牙的形状。这不像三十岁的女人,像十八岁明媚的姑娘。

蒋学锦带胡令安走上一条狭窄的山路,为了让胡令安的白色羽绒服少沾上点灰尘,蒋学锦走在她的斜前方,把路边的枯枝拨到其他方向去。十几分钟后,二人走到一片开阔的地方。

胡令安本以为蒋家应该是在林间山中的一间平房,没想到是一栋整洁的小二楼。

“早年,我父亲和工人一起砌的。”蒋学锦带胡令安走进院子里。院子里或许曾经种过蔬菜和瓜果,现在只剩下凹凸不平的土地。

“我以为,”

“你以为是成片的茅草屋中的一间,”蒋学锦的尾音扬起来,“这大概是慧县最大的几间房子之一了。”

“是呀,看起来你刚回家的时候,花了很长的时间打扫吧。”胡令安跟着蒋学锦进了屋门,外面的门锁是城市里常见的防盗门。有些旧了,但还算干净。

“第一天回来只腾了个地方,拿棉被打地铺,后来收拾了三天才整理出模样。”蒋家的房子很大,里面家具却不多。

“坐。”蒋学锦请胡令安坐在大厅一侧的沙发上。大厅铺着青灰色的瓷砖,映出两人淡淡的倒影。

“当年搬家到召光的时候,爸爸原本想把这房子卖掉或者废弃,所以家具处理了一大批,但妈妈还是舍不得,于是留下来。每年她会抽时间回来照看,妈妈走了以后,这两年已经没有人回来了。”蒋学锦言语间有一丝感叹,也有庆幸,还好房子没卖,回到这里也成了凭吊母亲的一种方式。

“我家的房子也是,一直住在那一间,多老多旧,几经翻修,也没有卖了重置。”胡令安环顾大厅四壁,白色的墙壁泛着发旧的淡黄色,除了自己坐的沙发外只剩一个矮小的玻璃茶几。

“喝点什么,我这里有白开水,我从召光带过来的茉莉花茶,还有速溶咖啡。”蒋学锦前几日因为天寒特地从超市添置了保温的电热壶,否则今日实在无法招待客人了。

“白开水就好了,谢谢。”

“你等一下我去拿东西。”蒋学锦看电热壶的水所剩不多,索性倒掉重新烧。家里没有杯子,他这些天一直用纸杯当刷牙杯,倒还剩下几个,只得叠了两个,满上水拿给胡令安。

蒋学锦把电脑和影碟放在玻璃茶几上,拖到沙发面前,又拉了一把凳子,上面摆上纸杯,放在沙发的右侧,靠近胡令安右手的地方。

“这个影院有点简陋了。”蒋学锦道歉说,

“独一无二的。”胡令安捧着温热的纸杯说。

蒋学锦回家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和胡令安在火车上未看完的影片,再没有用空闲的时候看完。似乎冥冥之中,他也一直在期待或者等待和身边的女人一起把它看完。

二十分钟过得很快,他们都沉浸在最后的情节里,彼此也没有对话,直到蒋学锦关上影片的时候,他才发现胡令安睡着了。他轻轻地把电脑抬走,悄悄走回里面的卧室。

蒋学锦没有叫醒胡令安,到厨房盘点食材。上午在超市空手而归,晚上难道要饿肚子。包饺子吧,厨房还有之前县里干部给他一点面,已经是回来以后最有人情味儿的一件事了;冰箱里有之前留着的肉馅和菜。于是蒋学锦开始和面。

胡令安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朝着有动静的厨房走去。

“不好意思,蒋先生。”胡令安收了手里的纸杯,出现在厨房门口。

“没关系。”蒋学锦抱着放面的瓷盆,准备把它搬到稍微暖和一点的地方。

“蒋先生在包饺子吗。”胡令安一双眼睛,因为刚刚从沉睡中醒来,闪着盈盈的水光,蒋学锦当下迟钝了几秒。

“是啊,不如你吃完再走吧。时间还早。”下午三点半,还早。蒋学锦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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