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卿明眸(89)

走近一些，还能听到零零碎碎的话。

“画得很好……”

“这幅画不错，桃花好美！”

“好厉害，羡慕……”

她笑得像个孩子，几欲热泪盈眶。

为什么想学画画？姥姥曾经问她。

她回答了什么？忘了，许是说热爱喜欢的一些鬼话，但真正的原因深埋在她的心里。

比影子还要不起眼容易被忽视的自己，

比尘埃还要容易惹来别人皱眉头的自己，

在没有光的暗道踽踽独行，是否就算走到生命的尽头，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人愿意记住她任何一点点，甚至她的人生在时间长河中也是透明隐形的存在，她是那么的渴望有光……

所以当初中轮到自己写黑板报的时候，大家都对她的画赞不绝口，那个时候，她才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心跳还在，自己的人生还在，自己还在。

能发光，能被看见，能被记住，成了她的渴望，画画能帮她实现。

他们讨论自己的画，赞赏自己的画，无一不让自己充满生机与希望。

她又走近一些，站在人群后面，静静看他们欣赏自己的画，听他们夸奖自己的画，这种感觉，好极了。

“凝凝，快点，晋级作品贴出来了！”

张露拉着吴凝凝从另一边跑来，挤进人群堆里，站在展览牌前面。

“让一下，让一下，谢谢！哎，凝凝，你晋级了，这是你的画！”

这次画画大赛第一重选拔就是校内选拔，画画社团是校内选拔的协助方，晋级作品他们都会帮忙贴在这上面公示。

吴凝凝也参加了，也如愿过了第一关选拨。

张露歪着头看来看去，找来找去，褐色头发一晃一晃。

“咦，凝凝，没有我的作品，看来我没有过选拨了。”

她有些沮丧的说，吴凝凝脸上挂着笑，她过了选拨自然开心，只是一起的张露没有过，她稍微克制激动的情绪，温和宽慰道，“露露，没关系，就当练笔，下次再来。”

张露并没有多少伤心，她本身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根本没有认真对待这次大赛，被吴凝凝安慰一句，又立马振奋起来，带着假睫毛的眼睛在展览牌上瞄来瞄去。

“哇，凝凝你看，这个桃花好独特，暗夜桃花！”

南宫雅为心一跳，她站在后面，个子不高，看不见前面的两人，只能听到她们的声音。

吴凝凝顺着看过去，也被吸引住了目光。

“确实不错，很有韵味。”

张露，“我来看看，谁这么有才！作者，18级南宫雅……”

后面就没声了，吴凝凝看到那个名字也是心情复杂。

过了一会儿，说，“露露，我们走吧。”

夸了自己看不起讨厌的人，似乎让张露很不高兴，冷哼道，“哗众取宠！走运而已，我看她市级选拨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吴凝凝没再搭话，拉着张露的手腕走出包围圈。

张露任她带自己走，不知名的恼怒压制在心头，因为南宫雅为。

忽然，吴凝凝停下脚步，张露一个不察，差点撞上她的后背。

“凝凝，怎么不走了？”

南宫雅为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吴凝凝绕开人群走出的方向，刚好是自己站着的位置，如此一来，避无可避，撞上了。

张露从吴凝凝身后探头，就看到南宫雅为慌慌张张低着头。

遂眉头一皱，“怎么是你？”

南宫雅为没有回答，她太慌了，压根没想到要怎么回答。

见南宫雅为迟迟不回答，张露恼了，拔高声音，“问你话呢！聋了！”

她这一声，太尖锐，吓得其他人纷纷看向她们，窃窃私语。

吴凝凝赶紧拉住她，“凝凝！别说了，快走吧！”

因为这样的事情被别人围观议论，让她很羞窘。

张露也知道不好，疾走两步，凑近南宫雅为耳边，小小声念叨一句，然后和吴凝凝扬长而去。

南宫雅为怔在原地，她说，“别总是碍眼。”

……

方谷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动静，他只是路过，就听见有人叫了一嗓子，然后就看到刚才那一幕。

南宫雅为呆站着，不语，他站在路边看着她，亦不语。

*

开学有一周的时间了，没了艾希希的陪伴，温明上下课形单影只。

也不是没有同学想和她组个伴，只是她都委婉拒绝了。

因为她想把“伙伴”的位置留给希希，希希会回来的，到时候回来看见已经有人顶替了她的位置，得该有多难过。

她不想让希希难过，所以宁可一个人。

这一天，户外体育课，温明起迟了，匆匆往球场赶，一时没注意，拐角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撞上了，温热的奶茶泼了一身，淅淅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