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观的豆子反过来安慰青山,他说没事儿,洪博过不了几天就会回到他身边来。“回来跟你打离婚!”刘青山对此依旧充满了悲观。
这次经历给刘青山留下了严重的心里阴影,以至于往后他凡是在参加婚礼时,都要选择靠近大门的位置就座。
人家在尽情的享受着美酒佳肴,他却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在突发的战乱当中全身而退。
而且他几乎对所有婚礼上的娘家人都产生了排斥情绪,哪怕自己也是以娘家人的身份出场时,他都要对自己也戴上有色眼镜冷眼旁观。
第二天凌晨天色还没见亮,刘青山和秋月就准备出发了。
他们必须要赶在八点半之前就到达预定好的饭店,两人将在那里与季家人会合。
季家把「婚礼」的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九点钟开席,十一点半撤席。
因为在这个时间段内,饭店对包席的消费有很大的折扣优惠。
而且根据对人体生物钟和饮食习惯的考量,这期间人体各部位零件还都处于启动阶段,没有运行起来。
人处在这个时候进食欲望不强,吃也吃不多,喝也喝不多,吃的喝的都不多就会省很多。总之选在这个时间办婚宴,那可真是好处多多。
“她娘家接的礼钱你可千万不能碰啊!”在小两口出门时,赵红梅这样嘱咐着刘青山。
“放心吧,我碰那个干什么!”青山觉得母亲说的话有点多余。
“到了那一定要听她父母的话,别把挺好的事给搞砸了,最后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就不好了。”刘翰林又冲着青山的背影叮咛着。
两天两宿加起来也没睡上六个小时,刘青山有些熬不住了。
他本想在火车上眯一会儿,补上一觉。可坐对面座位上的两个人却把他吵得心烦意乱,根本就没法安静的休息。
听口音就知道,这对男女是标准的山城人,年纪都在四十多岁。
从青山坐在那开始,就没见过两人把嘴闭上过。尤其是那个老娘们,高音喇叭似的哇啦哇啦的又说又笑,完全把这节车厢当成了她的私人空间。
入眠未遂的刘青山叫住了列车售货员,花了十元钱买了一袋五香瓜子,他要和秋月用嗑瓜子的方式来打发消耗在列车上的时间。
那个老娘们看到青山和秋月嗑起了瓜子,终于暂时把嘴给闭上了,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来,那里面装着大概有一斤的散装葵花子。
她抓了一把递给旁边的男人,“看看,俺多有先见之明,昨晚上在道边买的,才花了两块多钱。到火车上花冤枉钱买毛嗑,脑袋得多大!”
她歪着头,得意的用余光挑衅着对面的小两口,卖弄着自己丰富的生活经验。
坐在旁边的男人贱嗖嗖地挨着女人的胳膊,赞叹道:“还是你有脑瓜!”
老娘们一听被夸奖了,鼻涕泡都美了出来。浑身嘚瑟地又接着白话道,“不是俺舍不得花钱去买那种包装的毛嗑,关键是没啥吃头。也不知那里边都给你掺了啥,甜不拉叽的,回头再吃出一身的病来,犯不上!
还有啊,那包装袋封得严严实实的,也看不出个啥,整不好再扒拉出几粒耗子屎塞嘴里了,那得多恶心!”
“对啊,要是再弄出个死耗子来,那可就毁喽!”那个男人一脸奸笑,也别有用心的附和着。然后两个人就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满车厢都是他们的声音。
刘青山立即就反胃了,把手里的瓜子给扔到了桌子上,秋月却没在乎,依旧没事人似的嗑着手里的瓜子,貌似已经习惯了这种人的存在。
这就是山城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还要变着法的恶心那个吃葡萄的人。
这就是流淌在山城人血液中的特异基因,万幸秋月的身上不存在这种变态的性格,也可以说在这一点上,她已经脱胎换骨有别于一个正常的山城人。刘青山看了看秋月,又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陷入了对人性的沉思。
六月份的山城被笼罩在灰蒙蒙的大气之下,矿山,水泥厂,煤厂,钢厂排放出来的烟尘都在努力地渲染着天空的色彩,玩命地污染着山城的空气。
人们只要在大街小巷里走上不足半分钟,就会被造得灰头土脸,嘴里也满是吃了土般的牙碜。
“这是什么破地方!地方不济人也赖!”刘青山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
他还没有饶恕火车上的那对狗男女,以点带面的思维令他对山城偏见颇多。
“你什么意思,你要是看不上我干嘛还要跟我结婚?”秋月觉得青山话里有话,赌气的又要抹眼泪儿。
“你咋什么事情都要往多了想呢,我又没说你!”青山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走了嘴,又嗑了了秋月那颗脆弱的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