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18)

这样出来的肉干,酥软松香,且没有多余的油脂。忙活一天,只能出这点儿而已。

苏小鼎分了四罐给下面的人吃,剩下的全留冰箱里自己吃。可拆开一包塞了一根进嘴巴后,又变了个主意,挑出一半来给方骏。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忍痛了。

因此,当方骏拿到牛肉的时候,是有点惊异的。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苏小鼎要么虚情假意,要么冷眉冷眼。

“我爸自己做的,还能吃。”她一身浅粉色薄运动衫,腰臀曲线被勾得很明显。没有化妆,头发紧紧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颈项。她跨上自行车,道,“今儿还是去古城,但换一条路吧,不然膈得慌。”

方骏点点头,将牛肉放车上去,选了和苏小鼎一样的单车。

苏小鼎将手机亮给他看,“这个,我选的路线。”

“行,你带路。”

意外地好说话。

苏小鼎带路,绕着老城的边缘走小街小巷。一是避开下班的人群,二是避开石板路。速度慢悠悠,不仅能看周边的街景,还能聊个天。她道,“小时候,这边还算是最繁华的路段。我爸在正街的美华招待所当厨师,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他下班,因为会带各种好吃的回家。后来美华倒闭了,我爸下岗,有个大老板在新城区开汇宾大酒楼,把他弄过去当主厨了。”

“美华招待所?”方骏搭话,“我小时候经常去吃。”

“真巧,指不定咱们还遇见过呢。”她有点吊儿郎当,“你呢,小时候住哪儿了?”

方骏指了一下前面不远的巷子口,“那边进去,是我爷爷奶奶的老房子。”

苏小鼎点点头,“我家住南边郊区,隔得远了。所以,你是正宗老平城人?”

“算是。”他突然问,“你那天说明仁的米糕好吃,是不是?”

“挺不错的呀,跟其它菜比起来。”

方骏笑笑,“我查了一下,那天当班的白案师傅是赵小六,大家都叫他小六哥。”

苏小鼎心里日了一声,把着车龙头偏向另一个巷子口,状似无意道,“说起米糕就饿了,你饿不饿?这边是你地盘,什么最好吃?”

“你想吃什么?”他问。

“随便吧。”她左右看,“近一点的地方。”

“前面有家牛肉面,老火清汤大锅炖煮,据说十多年没熄过火。”方骏看她一眼,“那边的米糕也不错。”

苏小鼎眼睛亮了一下,假意道,“听说过这家店,很出名的。好像上过一个什么美食纪录片,是不是?”

“我去找过赵小六,他给了我一个做米糕的秘方。你想不想试试?”方骏点头,还是没换话题。

没完没了了。

苏小鼎眼睛盯着街边的招牌,远远看见那牛肉面店的招牌,第二次岔开,“人好像很多,我先去排队。”

停了车,径直跑去店门口拿号了。

方骏见她纤细的背影迫不及待地跑开,笑了一下。

他慢慢将车停好,摸出手机来看。邮箱里又收到了匿名的投诉邮件,各种图表和照片,几乎将中央厨房每日操作流程全部曝光。包括其配合营销部做错位的套餐,从时间跨度看,起码超过三年的类似套路。发件人陈词带着极其浓重的怨气,重点强调“从上到下沆瀣一气,任人唯亲排挤贤能,弄虚作假坑害顾客和酒店名誉。”

他查了公司人事,总厨李总监带团队进入后,原本厨房里的人陆续离开。后零星招聘过一些墩子和勤杂工,包括西点师和面点师。当日公然对抗李总监的赵小六赫然在列,也是巧得很,他最擅长的米糕正是苏小鼎爱吃的。

昨儿故意借口说要吃米糕,让他给自己做了一份,随口问,“跟谁学的呢?手艺不错。”

小伙子相当耿直,爽快道,“师傅姓苏,以前做老十八样的。”

整个平城做老十八样宴席,最出名的就是苏家。苏家扬名很早,但打下牌子的却是苏建忠。

显然,小六哥就是苏小鼎在明仁酒店的内应。否则,叶岚的婚宴套餐被更换的照片不可能轻易流出,毕竟其中颇多场景是在内厨。

方骏不紧不慢走到牛肉面店门口,苏小鼎已经排到队伍的半中间。他向后面的人借过,挤到她身边。

她道,“你去占座啊,不然没位置了。”

他道,“汤碗又大又烫,你端不了两个。我排队买面,你去找座位。”

怎么说呢,苏小鼎也算是有过两三个男朋友的人,但没有过这样体贴的。她只好道,“行,给我要小份就行,面少汤多再加一份肉,不要葱和香菜。”

这点菜的熟悉劲儿,没少来。何必假惺惺地装不知道呢?

方骏觉得她假得有意思,伸手拍了拍她肩膀,“知道了。”

苏小鼎没避开他的毛手,甚至还冲他笑了一下。去找座位的时候,她特地选了店堂外面走廊的座位。

等了不足片刻,方骏端了两个大海碗来。里面清亮亮的牛肉汤,铺满了切得薄薄的肉片,下面沉着一点细细的面丝。虽然是夏天,但还是看了就想吃。

方骏放下海碗,又转身去拿盛小菜和米糕的碟子。

米糕何其无辜,本是平城的特色小吃,但生生被方骏作成了厌物。

“吃吧。”他分筷子,道,“和赵小六做的不一样,这个是蒸了后再烤的——”

苏小鼎很不想说话,拎起筷子夹起一小片,凑到他唇边道,“你对米糕真是情有独钟,尝一口香不香?”

方骏定定地看着她,她脸上又是那种假笑了,并且略有些挑衅。她一定不知道,当她心生不满又要强行压抑的时候,眼睛会出卖一切。他略动了动眼珠,很配合地张开双唇咬住被烤得金黄的米糕。

“好吃?”她放开筷子。

他点点头,来而不往非礼也,顺手也喂了她一块。

苏小鼎面无表情地咬着烤得喷香的米糕,这进展着实有点快。

然她正要随棍上,趁机提点什么要求的时候,方骏冲她支了支下巴。

什么?她疑惑地看着他。

方骏双手挪过自己的大份牛肉面,头却偏向店门口排队的地方。

她视线跟着过去,整个人黑线了。

路天平那王八蛋,居然牵了个看起来嫩得不足二十的妹子,手舞足蹈地说着话呢。

我艹,我艹。

都这样了戏还怎么演?到底是走男方来抓奸的套路,还是她这个女方发现奸情怒发冲冠?

实在过于考验智商,她整个人当机了。

方骏慢悠悠地捡起筷子,搅了一下面条,不轻不重道,“你这个男朋友,有点不给力呀。”

她抬眼,正对上他的眼睛。意味深长的,全都是嘲讽。

第十四章

苏小鼎会喝酒,人生第一次喝酒是十四岁。妈妈冬天畏冷,爸爸给她做酒酿,用于早晨煮荷包蛋吃。

她超喜欢,每次都会在妈妈碗里偷一口。某个周末起晚了,爸妈出门。她打开食品柜,搬出酒酿罐子偷吃,甜甜的,凉丝丝的,过瘾。一小勺连着一小勺,不知不觉下去了小半罐子。

后来发生了什么全不知道,只晓得醒来在医院。医生下的诊断,喝醉了,睡死过去。

那之后,苏小鼎不时间陪着苏建忠小酌一杯。慢慢地,酒量越来越大,从最开始的一口醉到现在的白酒半斤。

她现在就有一种被路天平强灌了半斤白酒的感觉,醉了。

路天平打了七八个电话来,她通没接。只管闷头骑车,从老城区抄近道回家。此刻,她扮演的是一个被单方面分手的苦情女人。

方骏既没帮忙伸张正义,也没劝她别伤心,只慢悠悠骑车跟在她后面。

偶尔在路口红灯的时候,他来一句,“世事无常啊。”

无常个屁啊,要不是这王八蛋对自己虎视眈眈心怀不轨,她何必演这出?

苏小鼎觉着,哭稍显软弱,倾诉又过于刻意,都不如什么都不说。她沉默了约莫一个小时,车到自家楼下后丢一边,径直去隔壁街的烧烤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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