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番外(15)
乐句循环是一种现代技术，可以帮助你记录演奏的音乐片段，并实时形成重复循环或“乐句”。无论是用作伴奏曲，还是构成动听的旋律打击乐，又或是背景音乐。
循环技术的真正力量来自于“叠录”，大概就是一人及整个乐团。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孟悄开始拉琴，白皙到几乎透明的手指在琴弦上起舞，身子随着动作小幅度的摇摆。
第一段音乐不太连续，碎碎的音乐由远到近，由小到大，一阵轻柔婉转的“序曲”过后，是无比强烈的颤音。
孟悄拉完大概八个小节，低头踩了小盒子的某个键，loop station开始循环刚刚拉的第一段旋律。
等一遍重复完，孟悄卡在小节开头的地方开始拉第二段旋律，叠在刚刚那段旋律上，似是有人伴奏。
台下安静的落针可文，宋九歌小臂上像是过了电，细细密密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达大脑。
这丫头的琴倒是拉得越来越好了。
强有力的节奏感使整个场地显得亢奋，主评委旁边的中年女人微微笑着，小声开口，“这姑娘真不错啊，到不像是来比赛的，更像是她自己的音乐会，你说是吧文茵。”
“对啊，周教授。”舒文茵讪讪地笑。
“我看这姑娘不错，你不如收她做徒弟。”
“我....”拒绝的话戛然而止。
舒文茵仔细想了想，其实又未尝不可呢，这些老教授都老了，倒像是来给她选徒弟的，如果孟悄跟她关系变好了，那宋九歌就真的愈发地孤立无援，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随着一个扣人心弦的双音，琴声戛然而止，在几秒钟短暂的停顿后，那最儒雅最轻柔的小提琴声再次响起，在缓慢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凄凉感。
这首歌的原意是，生命万岁。
宋九歌耸耸肩，他也比较惊喜，娇气包居然可以拉出那种致敬生命的感觉来。
他眸色深了深，站起身来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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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后，孟悄换上了自己宽松的衣服，用礼服袋把礼服装了起来，大提琴也装好背上背出了后台。
今天周五了，她要和宋九歌一起回家。
“悄悄。”
前脚刚出艺术大楼，后脚舒文茵就跟了出来叫住她，孟悄皱了下眉，转过头去见来者礼貌一笑，微微欠了下身子，“舒阿姨好。”
转角处的宋九歌脚都迈出去了，堪堪顿住，硬生生地把脚收了回来，良久，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弯了弯唇，讽刺之意尽显。
他尽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走过去扯着她走，然后警告她不准去，去了就是跟他和乔厌绝交。
好在，下一秒就清醒过来。
宋九歌啊宋九歌，越活越幼稚了。
像是瞬间卸掉了所有的力气，他嗤笑了声，身子倚上墙。
“悄悄，评委席中间那个老头子是我的教授，也是国家大提琴考级评委，他很喜欢你，希望你能走职业路线。”
舒文茵今天出席重要场所穿得十分正式，也画了格外精致的妆容。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还有涂了正红色口红的唇性感至极。
她也很美，美得很妖冶，可是比不上苏子舟，连带着宋屹也不及宋九歌好看。
孟悄脸上没什么表情，风轻云淡的，也没有因为国际知名的大提琴家赞赏而露出什么欢欣的表情来。
她静静地看着舒文茵，舒文茵笑容僵在脸上，孟悄给她的感觉就是，‘我知道了，然后呢？所以呢？’
“是这样的，教授他们都老了，可能也不带学生了，就有意让我来带你，你看咱们也是邻居，关系也不错，阿姨收你做徒弟也算是一举两得的事，你觉得呢？”
孟悄这才恍然大悟的“啊”了声，缓缓开口，“谢谢阿姨好意，我没打算走职业。”
“这样啊。”
孟悄今天还算有礼貌，舒文茵心情放松了不少，脸上的笑也真诚了些，“没事哦，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你也知道，阿姨有能力把你带出来的。”
“.......”哇，你真是好不得了哦，好棒棒哦。
孟悄本来就不喜欢她，礼貌尽到她也不想跟她多费口舌了。
艺术大楼才建不久，来往的人也不多，学校琴行也还没搬迁到这边来。
她抬眼看了一下监控，没闪红灯，没在运行。
孟悄微微一笑，好看的梨涡露出来，眼底闪过一死狡黠，“我知道我想学什么了。”她稍微顿了顿，“我要学医，看看有些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舒文茵脸登时沉了下来，所有人都说孟悄性格好脾气好，可这姑娘不是头一次这么对自己说话了。
“诶呀阿姨，您脸色怎么不好看啊？”孟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凑近了些，“您嫁得这么好，肯定化妆品都用得好牌子吧，您看这好牌子都遮不住您的憔悴，阿姨可得注意身体啊！”
说着孟悄脸色又是一变，伸手拍在自己脑门上，“瞧我这脑子，阿姨你别不是误会了吧，我不是说你脑子不好使哦，我是说，我想当脑外科医生。”
“......”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哦，阿姨再见！”孟悄笑得天真灿烂，全然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向着舒文茵挥了挥手，完完全全一三好学生。
“你....”舒文茵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孟悄的背影越走越远。
孟悄走远了些往回看了一眼，舒文茵已经没站在原地了，她鼻尖溢出声轻哼，“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她拍拍手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倚墙站着的宋九歌，右脚撑地，左脚微弯，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柳叶眼里蕴含着笑意。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孟悄站在复古的欧式建筑长廊这头，可以看到外面浩瀚的夜空，深蓝色的。
初夏的晚风送来，夹杂着月季和白玉兰的的混合香味，站在长廊那头的少年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让孟悄的心脏打鼓似的一下又一下撞击着。
完了完了，她说什么了？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吧？她是不是看不起人家了，什么‘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啊啊啊啊啊，悄悄，你是个淑女啊啊啊啊！
孟悄抿唇，向着他走了几步，唇张了张，试探着跟他打个商量，“你什么都没听到。”
宋九歌扯了扯嘴角，自顾自地接过孟悄背上的大提琴和手里的袋子，“行，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么好说话？
要不表个白？
“你做我男朋友吧。”
“行，我做你男朋友。”
“啊。”孟悄吃痛的捂着脑袋，从自己的幻想中回过神来，颇不服气地瞪着宋九歌，“你干什么敲我头？”
宋九歌偏了偏头，“走了，发什么呆啊。”
十分钟后，孟悄妆容精致，却裹着宋九歌的运动男士外套，坐在学校外的路边烧烤摊矮凳子上，毫无形象地开始吃起了烤串。
四四方方的矮木桌，让一个1米88的男生和一个1米68的女生坐实在是有点憋屈，腿脚都没地儿放，大提琴和礼服袋孤零零地立在一边儿，和周遭的环境实在不是很搭。
“你冷不冷啊？”
虽然入夏了吧，但是天气还没到能穿短袖的那种地步，入了夜，孟悄一件单薄的卫衣冷得一直打颤，宋九歌把外套脱给她了，但他自己也就只剩了一件黑体恤。
啧啧，你看那手臂上的肌肉线条。
绝了啊绝了。
“不冷”宋九歌说着，把抽纸扔到她面前去，“擦嘴，脏死了。”
孟悄丝毫没有自己作为名媛的自觉，胡乱扯了张纸出来擦了擦，紧接着就投入了跟小郡肝的搏斗当中。
她牙齿固定住她的目标，右手握着竹签往外扯，似是有些紧，她又把左手也按在右手上，开始往外拔。
宋九歌：“......”
“你哪里有半点姑娘样子啊。”宋九歌吐槽到，伸手拿了串郡肝，竹签尖朝下，左手固定住另一头，右手用筷子往碗里一个一个刮下来。
“喂！”
孟悄闻身抬眼看他，宋九妹，哦不，宋九歌正在秀气的把烧烤夹进碗里。
这那里有点吃烧烤的样子哦。
“真不学大提琴？”
孟悄默了一瞬，他果然还是听到了。
“不学。”
宋九歌手上动作没停，已经接连拿了两三串了，孟悄眼睛盯巴巴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