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阾没说话,韩倬也没再抽了。
其实那时不过是有点郁闷。
况且抽烟怎么了,他之前高中时犯浑也抽烟。
韩倬和李寅是高中同学。
两人一出校门走来几十米就不消停。驾轻就熟地掏出家伙。李寅变戏法似的在书包角落拿出包烟,韩倬在衣服内侧的口袋里藏了打火机。
然后在角落里瞎聊几分钟,主要也是过过瘾。
话题也就是老三样:昨天游戏掉星了没;今天什么课最催眠;明天要不要换种烟试试。
谁让学校离家近呢。
有次冯静蔺和李寅妈妈逛街回来经过,就偏偏走到那条路。
这不,抓包了。
这俩混小子转头就跑。
回家两位妈妈是各种训啊,越想越气。要求当爸爸的一定得教育教育。
没办法,最后两人还是被洗脑教育了一波。
本来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
两位伟大的母亲各自吼自己的老公:“你那叫什么教育啊!动嘴我不会?让你动手!”
韩倬:“......”
李寅:“......”
这下是真逃不掉了。
李寅也真他妈是挺混的,带韩倬找了个新地方,声称绝不可能再被发现。
韩倬手叉腰看着他,满脸谨慎:“那要再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俩就彻底玩完了。”
“那你说你戒不戒吧。”李寅也叉腰,问。
他是死也没想到,韩倬真的会说:“戒吧。”
然后两人就双双戒了。
说能忍住也是真的能忍,他们本身才抽没多久。
也就前一周嘴巴寂寞些。
李寅有天体育课跑完一千米站在终点,无意识摸到上唇,缓缓道:“嘴里有点苦。”
他转头又看了眼韩倬:“有点儿想抽烟。”
韩倬不理他:“抽了不更苦。”
后来他衷心给了一个建议:“嘴巴苦谈恋爱吧。”
“你这什么破逻辑。”李寅骂。
没过多久,他就跟钱岐戚在一起了。
韩倬之后一段日子里,有次苦口婆心劝说道:“嘴巴不苦了就别耽误人家姑娘了。”
李寅:“......”
转眼,五年过去。
他真的没抽过了,一根也没碰过。
闭了闭眼睛,眉毛始终是蹙着的。
风不吹了,周遭突然很安静。
韩倬手里的烟没放下,也没拿起。
五分钟后,他回房间。
烟没点,没点,终究还是没有点。
吴其沥自那次生日破例有半天假之后就回去出任务去,又是带一身大伤小伤回来,快一周没碰手机。
爸妈的未接来电倒是就一个。
回拨完,看到韩倬三天前的消息。
hz:今年回来么。
吴其沥:你搞混了,我一直都在北京。生日跟你妹妹吃了个饭。
韩倬:?
这他妈...百阾是有几个哥哥嘛!韩倬怀疑现在自己是处在什么样的一个地位?!
他都觉得自己这哥哥当的不太负责任了...
他完全忽视了吴其沥说自己本身就在北京这句话。
以至于他们下一次见面时,韩倬十分自然地问:什么时候回的北京?
吴其沥:......你他妈又在说什么玩意。
......
周五,北风在呼啸,自然界凌乱起舞,云层厚重。
九中要去进行学期末的体检。
冯静蔺提前与她说有事,所以不能去接送了。
体检很简单,是直接到医院领单子一项项自己去不同窗口检查的。
学校发了通知,是八点到医院。百阾自己坐地铁去,正值早高峰。
人一进地铁就不受自己控制了,被挤到角落里也不能动一下,手机捏在手里胳膊抬都抬不起来。百阾干脆放弃,仰头靠在墙壁上开始发呆。
北京的地铁一站站很长,人流量也很大。
地铁故障停了一回,现在是几点了都不知道。
最后又被人流推推搡搡挤出去,总算没有坐过站。可身边的人都赶集似的,把百阾撞地绕了个圈儿。
脚步不稳,跌跌撞撞,像个醉酒的。
走出出口自己导航也能走错,百阾简直佩服自己。
她是班里最后一个到医院的。
班主任坐在大厅椅子上与其他老师聊天。
“百阾,快来,你是最后一个了。”
她跑过去拿了单子,一项项检查过来,上上下下跑了好几个科室,每一个都还要排队,闲下来的时间里,她就四处张望。
直到路过风湿免疫科,好似看到某就诊室里走出来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个科室她是不用去的。
百阾还差最后一项,抽血。
她急着把单子交掉,放老师走,就也没在意这个不清不楚的小插曲。
直到回到大厅,她把东西递给老师时,一偏头,才准确清晰地看到冯静蔺和郑钧立。
他们正要出医院,没有看到百阾。
“百阾,你怎么了?”老师疑惑地问。两人的手都握着单子没有松。
后者回过神,急忙摇头。
她恍恍惚惚呆呆地走出医院。冯静蔺的语音就来了。
“阾阾,在哪儿呢?”
百阾出乎意外没有回复,反而是走进电梯按到B2。
一出口,就能看到车停在不远处,郑钧立在往后备箱放东西。
冯静蔺撑着车门刚准备上去,却看到了她。
百阾站在远处,屏息,整个人竟悠远起来。
冯静蔺赶紧与郑钧立说:“阾阾站在后边。”
后者还不信:“瞎说什么?”
“你自己看啊!就站在那里。”
“......”
百阾犹豫了。她还是一步步走过来,距离冯静蔺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向她。
她想,冯静蔺是从来没有提过,她有风湿这件事情的。
韩驿尽管是医生,但前几年在国外大抵是不太清楚的,韩倬也忙,也不知道。
她猜测,可能是这两年再次发病了。
百阾突然醒悟,她不敢相信冯静蔺这么能忍,这样的疼痛在每年冬天都是摧残。
她日日放学回到家,有时会看到冯静蔺揉着膝盖,也能见到郑钧立坐在她旁边,一手拿着报纸,手放在她的膝盖上。
她知道冯静蔺在吃罐子里的胶囊,以为那只是维生素。其实只差一个字,那是抗生素。
百阾竟没有一次细问过。
她那样的不贴心,他们抱她回来是何苦。是给自己添堵。
其实一直以来,郑钧立都很疼她。因为韩倬和韩驿都是冯静蔺与前夫生的,而百阾是冯静蔺二婚后与郑钧立一起去福利院抱回来的。
所以郑钧立很偏爱她。
但有时冯静蔺怕百阾太过耽误韩倬的时间,郑钧立也都顺从。
其实对韩倬韩驿,也许他们认为是有亏欠的,所以拆了东墙补西墙。
到头来受伤的,便是敏感的那个。
怪不得谁吧,天平都是倒来倒去。
其实如若没有两人的感情,百阾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的一切都很矛盾。
是以爱为基础。只是不同的爱,叠了一层又一层。有重复了,有相撞了。
要有牺牲了。
你知道吗,感知痛苦,也是一种能力。
就算再痛苦,百阾都是庆幸的。
作者有话要说:网站反应慢,今天一看积分增了20w也挺懵的,可能没人真正一章章在看。我写文磕巴,老卡。
这篇大抵也是签约不上了。但绝不会弃坑,就来叹一声,唉,溜啦~
☆、如怨如慕
齐心的奶奶没再醒来,没挺过这个冬天。
齐心回学校上学。周末再去天津参加葬礼。
说实话,她没有那么从容。其实喜欢韩倬之后,她没获得任何,这是她自愿的,也就罢了。
但日子真的变得乱遭。
原本齐心与百阾不算好朋友,她只是见过百阾有个很好看,她很喜欢的类型的哥哥,却从未了解过她的家庭。
也不知道为什么,韩倬姓韩,百阾姓百。
直到此刻,她都没有问过,为什么,只是有一些懒得去证实的猜测。
喜欢他,其实很累。
所以齐心必须要一个答案了。
她等不及,也受不住的。
......
百阾开始监督冯静蔺吃抗生素,写完作业会帮她揉揉腿什么的。
这天,沙发上,母女两人并排坐着。
冯静蔺忍不住唏嘘道:“这几年其实还好了,如果真的疼,你们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