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与君相知(57)

“他们是怎样的人?”

丁念想了想,说:“他家庭条件很好,父母奋斗多年,如今是很有名望的商人。他父亲话不多,母亲却很爱笑,那天她带我参观房子和院子,聊起很多有意思的事。”

丁念想起她们对她的态度,虽然不是很满意,但面子上总过得去,不像今天她父母对他那样。

她有点失落,也觉得对不起傅绍恒,“妈,他们拥有我们无法企及的财富,但不代表高人一等,他们坐下来吃晚饭时,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家庭。”

“他们接受你了?”

“不算很排斥。”

“那不说他爸妈,就说你和他呢?我和你爸奋斗十辈子也不及他的一半,你们的收入,见识,朋友圈子,有没有一点能让你挺直了腰板说话?”

她声量又往上提,她可以接受女儿眼光高,接受她享受单身生活,甚至可以接受她再迟几年结婚,但她绝不支持她为了完成任务般随便找个人,“念念,婚姻的基础是相互爱慕和理解,如果你对他一见钟情,或者一见如故,我不会阻止你,可是你自己也说了,你和他才见过几次面,除了知道他的社会身份之外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你确定这样的人是你喜欢的吗?”

“可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人才去嫁,难道就不能因为我那一瞬间想结婚,而他正好出现,我就可以答应他吗?”

“你这像三十几岁的人说的话吗?你不用为你的决定负责?”

“我当然会负责,我知道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婚前的财产,婚后的相处模式,对彼此的要求和对家庭的责任,很多问题我们都已经达成了共识。我需要一个能尊重我的伴侣,我相信他是。”

“可婚姻不是尊重就能进行下去的。”孙丽梅不理解她的想法:“你要知道,你不是在投资做生意,你要面对的是一个人啊,他是你的丈夫,是你的爱人,在以后的几十年里,会陪你度过很多重要的时刻。你现在算盘打得再好,考虑得再全面,也不代表他会一步不落地按照你规定的路线走,而这中间的摩擦和调整,你拿什么来适应呢?拿金钱,理智?不行啊,你都不喜欢他,怎么熬得过去呢?”

不会很难熬的。丁念想起他说的期限,想说他们可能还到不了那些相互扶持和携手克服的阶段,但她当然不能把这些告诉母亲。她沉吟:“妈,你可能没跟你说过,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或许,我或许曾经在学校里,在刚工作的时候对一两个人有过好感,但那些都很短暂,而因为离现在太远,我都快忘了喜欢是什么感觉。当然了,也从来没人喜欢过我。”

“谁说的,高鸿渐不是……”

“他不是。”丁念很勉强地笑笑,“我有时候看到同学分享他们的恋爱,看到同事结婚,也会想,是不是我真的那么差,真的就没有人愿意来接近我吗?可是我实在不是主动的性格,而且还不敢尝试,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妈,所有人都知道在规定的时间做规定的事,读书,恋爱,结婚,我也希望我能跟大多数人一样顺利,可是,读书尚且要天赋,恋爱不用吗?天生没有社交能力的人该怎么办呢?是只能接受事实,孤独终老,还是努力去迎合?”

“念念……”

“妈,我知道他并没有很喜欢我,可是这么多年,只有他对我表示好感,愿意娶我,也愿意给我空间和机会,那我为什么不能试试呢?我也想看看我有没有爱人的能力,有没有被爱的资格,这样也不行吗?”

丁母听得心里难受:“那你不是在拿你的生活做赌注?”

“所以我才选择他,他那么优秀,强大,我在他面前变得很小很小,所有人都看得到他,看不见我,那么,如果我赌输了,是不是也没有任何可失去?”

孙丽梅说不出话了,她不知道她的女儿会变得如此自卑和胆怯,她感到心痛,是不是她没有教会她怎么去感知爱?

“念念,妈妈希望你是幸福的。”

“我会的,妈,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的。”

就算真的是场赌注,那么,就因为他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好,她也愿意和他赌下去。

第42章 杏树

孙丽梅一离开,屋子里就安静了许多。丁安山摸了摸膝盖:“吃点水果?”

“谢谢,不用。”

他只好站起来走了两步,重新坐下:“其实我也不知道该问你什么。”

傅绍恒默然,又听他说:“按道理,我们不该今天才见这一面。”

“……是。”

“那你呢,来之前有没有想过我和她妈妈的态度?”

“想过,不会很乐意。”

“没有父母会乐意女儿偷偷摸摸嫁人的。”

“……是。”

“那是你要瞒,还是念念主张要瞒?”

“是我。”

“她倒听你的话。”丁安山对他不满,也对丁念不满,“她昨天拿出结婚证的时候,我简直不相信这是她做出来的事。但回到家,想想这些年,她虽然一直都很听话,但在关键问题上又的确会自以为是,叛逆得不听任何人的意见。”

傅绍恒低头:“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全。”

“那你和她结婚也没考虑周全?”

“那倒不会。”

丁安山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我没看出来周全在哪。”

傅绍恒顿了顿,拿起茶壶替他倒了一杯,被他拒绝,只好又放回原位。沉默中,他拿过一旁的公文包打开,抽出文件递给丁安山。

丁安山接了,很快沉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炫耀你多有钱?”

“不是。”傅绍恒说,“我只是想证明我认真地考虑过,而就目前来看,我有能力给她想要的生活。”

“她想要什么生活?”

傅绍恒想了想:“有一定物质基础的、稳定的生活。”

“所以你觉得有钱就够了。”

“是,钱很重要。”毕竟他跟她前期的接触都是因为金钱上的纠葛,而这让他占据了这段关系的主动权,“但是,我不认为钱和婚姻能画上等号。”

傅绍恒抽了张纸巾,虚虚地握着,好像这样就能阻止手心里冒出来的湿意:“来之前,我做好了很多准备,但没有想到您给了我最大的体面,所以,我先得谢谢您。”

丁安山没有收受他的谢意:“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同意你们的婚事,我只是想确认你和她是不是头脑发热,如果是,我们谈谈清楚,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

傅绍恒说:“我确认不是。”

“那你们……”

“隐瞒是我们不对,我们搅乱了事情的顺序,所以让大家都不开心,但事情的对错,不应该只由发生的顺序决定。”他看着丁安山,想叫一声叔叔,知道不对,想叫其他的,又开不了口,他现在竟然有点庆幸丁念被支走,这样,他才能顺利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他固执地,再次给丁安山倒了杯茶:“不瞒您说,我和她结婚,一方面是因为家里逼得紧,但更多是因为她这个人。她很好,比我见过的相处过的很多人都要好。”

他声音浅浅,在公司里,他很少轻声说话,所以大多时候,他的声量都是让人不舒服的,但现在,他努力克制,把昨晚躺在床上思考的话说了一遍:“我和丁念认识是在去年,我堂妹在学校出了点事,她身为老师帮忙处理,很尽心,也很周到。后来我们因为一些巧合,接触多了,就对彼此有了更深层的了解。她起先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说错了,做错了,或是占我的便宜。我当时以为她是家教良好,所以道德感很强,但后来,我发现她几乎对所有人都充满防备,而这会让所有试图接近她的人感到挫败……这一点,她很不讨人喜欢。”

丁安山听得皱眉,傅绍恒却没有察觉,他想起她那些拒绝,那些算账,那些头也不回便离开的背影,但,他也记得她在他面前偶尔的放松,焦急,在那些暴露情绪的意外里,他慢慢靠近她生性里藏着的善良和温柔。

“如果您要问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说实话,我不知怎么回答。”他想起她昨晚的失态,“但我知道,她很在意您和她妈妈的看法,我想,两个人来面对总比让她一个人要好些。”

“那你们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没有预料到现在的情况吗?如果昨天我们没有去岚城,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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