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森皱眉:“爸妈面前,你可别乱来。”
“放心吧,我有分寸,”难道她还逼他们离?不过——她提醒他:“到时候不管怎样,你一定要站我这头。”
“好,站你这头。”傅天森安了心,摸摸她的脸,“快睡吧,不然什么精华什么霜又白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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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绍恒派出的说客效率很高,奶奶告诉他大局已定后,周六下午,他直接去了校门口接人。
丁念千叮万嘱让他停远些,他却觉得反正学生已经离校也不堵车,就还是停在最醒目的位置。远远看见她走来,他落下车窗,她也看见了他,小跑几步上了车:“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压根不在乎我说的话。”
“我下次记得。”他轻描淡写,“怎么这么晚?”
“年级组要我准备晨读资料。”
高考临近,除了巩固基础知识,拼积累拼广度也是文科类考试拿分的关键。
自从语文组长勒令停止周记任务后,丁念就着手给学生准备精选过的作文素材用以诵读。大概是这两次七班八班语文成绩亮眼,年级组在总结会上听了她的经验分享,打算把这一举措推行到每个班,而整理的重任自然落到她身上。
以前她只需负责两个班,如今面向整个年级,文本选择要信达雅,事例要真实准确易于记忆,压力无形中扩大很多倍。
傅绍恒看她脸色不佳:“很难办?”
“还好,工作而已。”
“工作上的事我听不懂吗?”
“听得懂,但……”她不解,“你也帮不上忙呀。”
“所以你连说都不愿说?”
“不是,”她讨好地笑,“我是觉得不要浪费你的时间,毕竟你还有很多要紧的事,对吧。”
傅绍恒嘴角下沉:“什么是要紧的事?”
“你自己的工作,或者其他需要你费神的。”
“需要我费神的是怎么让你开开心心去我家,而不是愁眉苦脸像上刑场。”
丁念收敛笑容:“我哪有?”
傅绍恒替她扳下副驾顶部的挡板:“自己照照。”
她瞄了一眼,合上:“我没有不开心,我的表情本来就僵硬。”
傅绍恒呵了声。
“你呵什么?”
“没人跟你说过吗?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是吗?那真可惜。”她恹恹,“我那么多心思,一张脸恐怕写不完。”
“……”
“干嘛?”丁念发现他在看自己,“我哪里说错了?”
“没错。”
“那你开车看路,别看我。”
“看你犯法?”
“不犯法,但现在电子探头那么多,你最好规范驾驶,也不要拿安全开玩笑。”
傅绍恒:“你还真会操心。”
她也学他:“操心犯法?”
“不犯法。”他减速,“但现在红灯,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他单手搭着方向盘,侧身,眼神直白而坦荡。丁念躲开,故意看向窗外,耳根却渐渐发热。
等到前面刹车灯次第熄灭,她转回,他却不知何时凑近,四目相对,她一下子撞进他深邃而暗含笑意的眼里,吓得往后一缩。
傅绍恒调侃:“你就这么怕我?”
“谁怕你了。”她脸热,忍不住推他一把,“都绿灯了,赶紧看路。”
傅绍恒笑,没再逗她,很快跟上了前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hhhhh
第33章 含笑
快到老宅时,丁念想起了关键问题:“对了,我现在去你家,傅晓晨会在吗?”
“不会,她跟她妈妈搬出去了,就在学校附近。”
“那——她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吧。”
“不知道。”他想起那丫头的抵触情绪,“一切等她考完再说。”
丁念松口气。
傅绍恒觉得她的紧张没有必要:“又不是第一次,吃完我们就回来。”
“可是我堂而皇之去吃现成的,会不会不太合适?”
“不然呢,去餐厅?我爷爷腿脚不方便。”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妈妈一个人操办太累。”
“累肯定累。但她坚持不请保姆,谁也没办法。”他以为她考虑自己,“放心,不用你帮忙。”
丁念却说:“我帮忙也是应该的,只是怕帮倒忙。这样吧,要是我们非去不可,以后尽量早点,哪怕打打下手,她也能轻松些。”
傅绍恒意外她能说这话,转念一想,认识以来,她始终是理智和有分寸的:“看样子,你已经进入角色了。”
“还在尝试。”
“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妈那关,可能没那么好过。”
“我知道,所以我先尽量不让她讨厌我。”她想起自己花掉他的那些钱,不知道是赚钱还他难,还是扮演一个懂事的儿媳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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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老宅,天色已晚,张玉英照旧做了一桌子菜,态度却比前一次更冷淡。席间傅天森问起新园区的事,傅绍恒免不了多说几句,张玉英见儿子注意力被转移,便找了个机会问丁念:“今天的菜还合不合口味?”
丁念只答:“很好吃。”
“我倒是觉得汤淡了。妈,你觉得呢?”
老太太眼观鼻鼻观心:“有点,就一点。”
“剩下的还在厨房灶上,我去加点盐。”张玉英看向丁念:“你跟我来。”
丁念起身跟进,张玉英关上移门,自顾自说:“绍恒他爸和他爷爷都有高血压,吃不得咸,也不喜欢喝汤,他奶奶却口重,牙齿掉了,就指着热汤下饭。”
“……嗯。”
“绍恒小时候爱吃鱼,常卡着喉咙,大了却不喜欢,红烧啊清蒸啊碰都不碰,我平时给他熬点鱼汤,他倒还愿意喝几口。你会熬鱼汤吗?”
“……不会。”
张玉英往汤里加了点盐,重新开火加热:“不会就要学,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不了解怎么过日子,谁去迁就谁?我本来以为你是懂礼数的,谁知道背着我们领完证了也不主动交代,倒是一点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丁念理亏,不敢做声。
张玉英瞄了眼移门:“其实你也心虚的是不是?要不然也不会不敢见我。”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想你说实话,你们俩是真心实意要结婚的吗?”
“是。”
“那是他非你不可,还是你非他不嫁?”
丁念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拢:“他当然不是非我不可。”
“那就是你先动的心思?”
“……”
“他没追你吗?”
“……”
张玉英知道傅绍恒绝不是被动的性子,眼下见她一副乖顺本分的模样,以为她是害羞:“其实我早就觉得你是个细致的人,对你印象也不错,要是你们提前告知,我不会反对你们谈恋爱,可是你们呢?不声不响地结了婚,让我这个做妈妈的怎么想?现在你们证也领了,我不承认也得承认,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不管绍恒在外面多么风光,他对家庭都有责任,你嫁给他,有我们几个老人在,你们的担子并不轻松。”
丁念听出她的意思,也不避讳:“这些他都和我说了,我也仔细想过。照顾老人是我们的义务,工作以外的时间,我们会尽量规划好。他经常出差,我的休息天数则相对固定,如果您愿意见到我,我会时常过来,大忙帮不上,帮您做些家务,陪老人说说话总是力所能及的。”
她这话说得诚恳,确实像提前考虑过,倒是打了张玉英一个措手不及。张玉英打量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不耐或是伪装,可是什么也没找到。活到六十出头,她识人无数,眼下不禁怀疑自己,难道真的是她先入为主,小人之心了?
灶台上的砂锅冒出蒸汽,她也不急着要答案了:“算了,先回去吃饭吧,帮我拿个空碗。”
“好。”丁念洗了手,打开橱柜。不得不承认,傅绍恒让她放低姿态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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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绍恒不止一次地看向厨房的移门,终于忍不住起身,结果下一秒,门打开,丁念捧了鸡汤走出来。
傅天森看向慢一步的妻子,意料之外地,她只说:“给我也盛一碗。”
“好。”丁念先给奶奶,再给张玉英。还没放下汤勺,却见傅爷爷冲她笑了笑:“我也想尝尝。”
丁念忙接过,又想起张玉英的话:“这份对您来说可能咸了,给您盛原来的吧。”